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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我不知道什么关系能比性更亲密,剥除彼此的衣服,裸裎相对,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你还要别的,抱歉我不能奉陪。不过,汪先生,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只要性,不要爱太长久的男人,我记错了吗?”她冷漠地看他。

  汪闵渝顿时说不出话。某方面,她该死的正确。

  他想起他们在公园闲聊一阵后,她忽然仰起头问他。

  “你想不想做?”

  那一刻,世界仿佛被毁灭,全然地寂静无声。

  他听懂后,觉得腹部好像挨了一记重击,热辣激麻的感觉窜上,大概打从他看见她那头如火般的短发,就莫名渴望狠狠地将她柔进身体,想找出过去那个柔软如水的她。

  他承认,当下他要的是性。

  他以为他要的是性,但两人拥抱过后,一股莫名的空虚却吞没了他,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明明实实在在抱过她,却又像不曾拥有过她似的。

  他隐约明白,他要的远比性来得更多、更深,但他想,他要的并不是爱。

  他对小麦曾有爱的感受,但早在醉月湖分手那回就烟消云散了。

  那次,他被她伤了,是真真切切的受了伤,不过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告诉自己,然后默默承受那回重伤,默默离开,祝福她。

  他不要爱,他不断告诉自己,从头到尾,他最不想要的,就是爱。

  世上没有天长地久这回事,从小到大,他父母向他证明过无数回,连最让他心动的麦璃纭都向他证明,男女之间不可能存在持之以恒的情感。

  他不要爱,他要的不是爱……

  盯着她,汪闵渝觉得心房最脆弱的一角,因为她,现在正狠狠地痛着。

  他本来不想开口、不想问的,但这当下,她拿明亮却冷漠的眼瞧他,让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伤她多深?

  “你就这么爱他?”他冲口问。

  麦璃纭冷漠的脸瞬间被困惑冻僵,然后才缓慢理解他口中的“他”是谁。“……是又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汪闵渝猛地大吼,以为不在了的伤口突然迸裂开来,痛得他龇牙咧嘴,“你为了他跟我分手,我以为你会幸福,结果呢?!你因为他变成未婚妈妈,该死的跟我没关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

  话狠狠地断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拳头敲着心窝,那痛,扩散蔓延,可他说不出口,说不出他为她心痛。

  这样黏腻的话语,实在太矫情,太像情话!

  “我因为他跟你分手又怎样?反正你也不想要我,你有你的人生计划,你要回波士顿读书、你想在美国悬壶济世,我不过是你生命里排第N号的女朋友,我算什么?”麦璃纭也吼回去,她不懂,他究竟在激动什么?

  汪闵渝握紧的拳头松开,他收拾情绪,语气回归平静,只说:“我送你回去。”

  “……随便,你想送就送吧,我省一趟出租车钱,没什么不好。”

  车子驶出车库,沉滞的气氛笼罩车内,在汪闵渝打开广播,是他听惯的音乐电台。电台主持人浑厚诚挚的嗓音瞬间溢满寂静空气,本来不想说话的麦璃纭被那熟悉又陌生的广播撞进回忆里,好不容易硬挺的心,柔软了。

  以前,她常常陪他一块听这电台的节目。

  “你还是听一样的广播电台?”她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润,不那么僵硬。

  汪闵渝睐她,沉默许久,才轻声说:“我是个念旧的人。”他停几秒,看见她张嘴,想说什么,又自嘲地接了话,“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念旧的人。”

  说完便将视线转回路况,抿紧嘴,面色冷淡。

  麦璃纭视线停在他侧脸,他高挺的鼻梁有西方人的味道,他的睫毛又浓又密,是温暖的深褐色,很接近他琥珀般澄亮温润的眼眸色泽,但颜色又深浓几分。

  他头发浓密,自然地微卷,是介于黑与深褐之间的颜色,阳光下看起来是浓烈的褐色,夜里看,又像是黑色。

  也许他晓得,也许他从来没意识到,当他用那琥珀般温润澄亮的眼睛望住人时,有种会让人一眼就陷进那股温暖里的魔力,整个人都会在他诚恳眼眸的凝视下,缓缓发热,紧接着燃烧……

  年轻时的汪闵渝,俊帅、热情、爽朗,现在的汪闵渝,多了份成熟男人的沉稳,时光仿佛对他起不了磨损作用,反而为他添加魅力。

  她相信现在倒过来追求他的女人,绝对比他当年在校园时更多,才会连她——以为早已把他赶逐出心房的她,都忍不住邀他去“休息”。

  也亏他胃口好,都不挑的,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停车处走,很快找到距离最近的摩铁,直接上楼,疯狂翻云覆雨。

  第3章(2)

  麦璃纭思绪恍惚,电台这时播了首歌,翻唱的男歌手嗓音充满磁性,带有沧桑的味道——

  在车里的迷惘中我最后才看清楚

  美丽和悲伤的故事原来都留不住

  青春的脚步它从来不停止……

  美好的开始它最后常常走不怎么美好的结束……

  那歌词,在这一刻仿佛唱出她跟汪闵渝也曾经拥有的美好与遗憾,令麦璃纭的思绪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推进不愿回想起的过往……

  那天,她跟同学讨论完期末报告,汪闵渝打电话约她在醉月湖见面,他说那是他们第一次交谈的地方,他有事想告诉她。

  她其实也刚好……有事想告诉他,但她想说的事对他来说,肯定不是好事,因为她……怀孕了。

  他跟她就那么一次,不小心擦枪走火,那回,是她趁他生日被灌醉时……主动的人,是她。

  她永远记得那晚他笑问她——

  “他们一直要我许愿,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结果被罚好几杯酒!小麦,你应该陪我去庆生的,这样我就能把你的愿望当成我的,帮你许愿。可爱的小麦,我的小珍珠,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

  “我希望能跟我爱的人一辈子幸福快乐。”

  “你确定能一直爱一个人?”

  他们躺在他的房间,满室黑暗,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从他的声音听出极淡的讽刺。

  也许是黑暗的关系,人的感受变得更为敏锐,那淡淡的讽意听来也更清晰。

  “可以啊。”她回答。

  “我的小珍珠,那你千万不要爱上我,我没办法一直爱一个女人,只能不断爱不同的。只爱一个女人,太腻了。”说完,他充满醉意的轻笑,仿佛他刚刚说了个玩笑话。

  “如果不能一直爱,那是真爱吗?”她低低的声音,其实是自问。

  “当然,我的爱,在每个当下,都是真的。”他的声音很诚恳。“小麦,我的小珍珠,现在我就好爱好爱你……”

  他说了好几百次我好爱你,他亲吻她的脸,她的耳朵,耳朵是她的敏感带,她被吻得浑身着火,想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却被他抓住手。

  “不行,小麦,我不是好男人,我不能负责!”他醉了,但还是有道德感,“你是我的小珍珠,我不想染指你,不想看你伤心,我快离开台湾了。”

  “我不想当你的小珍珠,我想变成女人!如果你不跟我做,我也有机会找别人。”她赌气,也知道他醉了,故意激他。

  “不准、不准、不准……”

  果然激将法有用,连续说了十多回不准后,汪闵渝如她所愿,让她成了女人。

  就那一回,隔天清醒后的他,抱着她懊悔不已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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