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巫长老给了她一项重大任务,她得到人界找回月光花园里的四大宝物之一——赤子之心。
要是找不回,她就永远别想再回美丽的月光花园……呜呜……她不要啊!她好不容易才成为守护月光花园的小小见习生耶!
小女巫脑内小剧场演得正悲情,旁边的家族批斗大会也很热闹,几十个白袍男人围着一个刚渡到幽冥地带的男人灵体,谩骂声一直没断过。
“都是你这个不肖子害我们汪家绝后,我怎么面对我的祖宗百代你要死了、你要死了!”汪维雄的老爸骂他。
早已经死透的汪维雄不明所以,初到幽冥地带,他还没从自己已经死亡的茫然中觉醒过来,只能呆呆看着已经挂点十多年的老爸、挂点三十多年的爷爷、挂点四十多年的曾祖父,还有一堆长得像他,他却不认得的男人,然后茫然的张嘴,但乍到幽冥地带的他毫无灵力,连发出微弱声音都不能。
“你不必辩解!就是你害我们汪家绝后!”汪维雄的祖父顶着他的鼻子吼。
他没有想辩解啊!他只是想问,现在他到底是在作梦还是他已经挂点了?我死了吗?他想问的很简单,就这四个字、四个字而已!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回去修补你犯的错,要是没让我们汪家唯一的后代认祖归宗,你就永远别想渡上天界!”
开口的白袍男人有着白发、白眉毛、白胡须,一身的白,连肤色都透着白,看起来是十几个男人里年纪最大的,然而汪维雄搞不清楚他是谁。
“吼!对、对!老祖宗,您就罚他在幽冥地带,永世不得超生!”汪维雄的父亲气恨万分。
听起来很严重吶……永远别想渡上天界好像已经够惨,居然还来个永世不得超生,那真是他的亲生父亲吗?这么狠……他是真的死了还是作梦?这个梦实在荒唐得好彻底。
汪维雄张嘴,毫无意外仍是出不了声,想扯父亲的白袍,却发现竟无法靠近。好可怕的恶梦啊……
像是发觉他的疑惑,刚说他永远别想渡上天界的老人家突然朝他指了一指,汪维雄立刻感觉一股能量灌进来……唉,他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没错,你死了,死透透了。”老人家说,“我是你第四十八代祖先,已在天界修得仙位。”
“啊!”汪维雄呆喊,然后意识到他有声音了。“我变成鬼了”他看看身体,发现他不晓得什么时候也换上了白袍。
“你不是鬼,只是毫无灵力的灵体。”老人家说。
“不肖子、不肖子!都是你害我们汪家断后,老祖宗,你好好罚他!”汪维雄的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把黑胡子在幽冥地带的薄雾中飘扬,眼睛瞪得好似铜铃般大。
“我到底做了什么?”汪维雄无辜地问,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汪家断后是他的错,他明明生了个儿子,儿子还很成器地当了一名心理医生啊。
“你居然死不认错!”他父亲又是一阵大吼,那把发亮的黑胡子在薄雾里一根根竖得笔直,看起来可怕又诡异。“都怪你生前太花心,我们孙子才有样学样,花心到在外头有了儿子都不晓得,你明明知道汪家代代单传,现在孙子姓麦不姓汪,我们汪家等于绝后,你懂不懂、懂不懂”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汪维雄完全状况外,根本不晓得他竟有孙子了。啊——死不瞑目啊,居然没听孙子喊他一声爷爷!
“你回人界修补你犯的错,要是小英雄没认祖归宗,我让你永生永世在幽冥地带流浪!”汪维雄第四十八代祖宗举起手,这时月光花园的小女巫见了,赶忙跳进来凑热闹……不不不,是跳进来办正经事,她得寻回遗失的宝物!
“等等!汪维雄,你回人界办事要记得我啊,我是月光花园的小女巫『真』,花园的四大宝物之一『赤子之心』被守护女巫带到人间,落在麦家,我得想办法拿回来,我们可以互相帮忙,彼此照应。”
外表十五岁的小女巫,一副娃娃嗓音,身形圆润微胖,看起来憨厚,有些胆怯的模样。
“可是我从没到过人界,有点怕耶……”真吐吐舌头,娇憨地说。
“回人界?我可以复活啊?”汪维雄压根不想搭理看起来毫无威胁性又矮不隆咚的小女巫,他以为可以复活,既快乐又惊喜。
“复活?你想得美!是送你的灵体回人界,你要想办法让小英雄认祖归宗,听懂没?”汪维雄的父亲又吼。
汪维雄闻言正打算说什么,一道疾风与白光便扑面袭来,接着他就像是被卷进极强的龙卷风里,连喊救命都来不及——
是说,反正他早死了,也没命可救。唉。
初到幽冥地带,又被祖先们打回人界,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冤,莫名其妙多个孙子,还莫名其妙得负起让孙子认祖归宗的重责大任,真不是个惨字了得,根本就是惨、惨惨、惨惨惨……无穷大的惨吶!
发现后头还跟了个功力粗浅、连人界都没去过的小女巫,他的心情就更恶劣了。
看来这回他是凶多吉少,一个不好,他就极有可能在幽冥地带永生永世流浪,无法超生——啊……他不要啊——
第2章(1)
汪闵渝不相信天长地久,也许打从出生,什么永恒、一生一世这类的词汇就注定与他绝缘,被剔除在他的生命字典之外。
身为知名精神科医生,且同时拥有心理医生执照的汪闵渝出身医生世家,他的父亲汪维雄是台湾的心脏科权威,母亲ArielMilani也是波士顿塔芙茨医学中心顶尖心脏科医生。
同为心脏科权威的两人,在一次国际学术交流会议上彼此看对眼,会后两人相偕在五星级饭店的柔软大床上轰轰烈烈爱了几天几夜,九个多月后,汪闵渝便降临人世。
要说他父亲是个花花公子的话,他的母亲其实也不遑多让,两人其实都不愿受婚姻束缚,但因为他突然来人间报到,所以他们才结了婚,也努力过几年,正确说是两年,短暂的婚姻在各自寻找到新欢后和平落幕。
国小之前,汪闵渝跟母亲住在波士顿,国小六个学年则跟父亲住台湾,而国小毕业后到大学之前,他又回到波士顿,大学他回台湾与父亲同住,毕业后,他再回到波士顿,继续他的医学路。
学医对他来说,彷佛是注定好的命运,他父亲是心脏科权威,母亲也是心脏科权威,他从小耳濡目染,也立志要当个济世救人的医生。
说实话,他的父母非常爱他,尽管他们选择忠于自己的情感,尽管从小到大他总在波士顿与台北之间来来去去,看着父母各自换着不同伴侣,但父母给他的爱从没少过。
基因这种东西谁也无法选择,早在胚胎成形时就排好序列,好的、坏的,人都得照单全收。
而汪闵渝常想,花心,应该也算是他从父母那继承而来的另类基因。
他不相信爱能天长地久,不相信他能一辈子爱一个女人。
不过……
嗯……
有个影子,在他的心里住了七年多。
今天他心情特别好,下午没有门诊,他回台湾将近半年,决定回A大母校转转。
半个月前,他碰上昔日热音社的好伙伴麦哲律,大麦约他今晚吃饭,还约了小麦。
他想,他的好心情,是因为晚上就能见到七年多没联络的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