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华拉开荷包,拿出里头的字条,看了眼,说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分量,你应该早解毒了吧!”
“解了又怎么样,没解又怎么样?我没必要告诉你。”她漠然道。
柳芳华冷笑。“你最好把解药直接拿出来,少跟我装神弄鬼!”她不屑地将荷包丢在地上。“你再啰嗦,别怪我下杀手!”
朗晴嘲讽地扯了下嘴角。“你以为我会任你宰割?”
“试试看就知道。”柳芳华冷笑。两人使毒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她没自信能取胜,不过有了伏雁楼便大不相同。
她举起手,示意沈令飏可以一举擒下时,腹部忽地一阵绞痛。她脸色一变,怒道:“你……”
原本慢悠悠走来的沈令飏,见柳芳华突然弯下身,立即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
“她……”柳芳华抓着沈令飏,弯身捂着肚子。
傅翌容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朗晴。“你没事吧?”
朗晴眨了下眼,空洞的神情在望进他关怀的眸子时,似乎才有了生气,发冷的身子慢慢感到了温暖。
“我没事。”她叹气。“我们走吧。”
“等等!”沈令飏怒喝一声。“她怎么了?”
朗晴转向他,不知他是真的关心柳芳华而焦急,还是担心柳芳华死了没人为他解毒。
“她的蛊毒发作了。”朗晴说道。
“怎么可能?!”柳芳华脸色苍白,额头净是冷汗。她应该十天后才会发作,怎么会大幅提前?“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明明两人只是谈话,没有其他动作。
“难道……”她望向地上的酒液。“不可能……”就算酒里真有毒,也未沾上她的身,如何让她中毒的?难不成是荷包?
朗晴叹气。“酒里的花香味会唤醒蛊虫。”她今天特意用了花香味的药丸。
“你……”她狰狞着想抓朗晴,却无法移动一步。
“蛊虫?”沈令飏赶紧推开柳芳华,他只知道她们两人被师傅下毒,却不知下的是蛊毒。
柳芳华失去支撑,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身体疼痛地蜷缩起来,五脏六腑似要爆裂一般,禁不住此锥心刺骨的疼痛,她昏了过去。
见柳芳华慢慢静止下来,朗晴望向沈令飏。“我要把她带走。”
沈令飏微笑。“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傅翌容瞥他一眼,淡声道:“你有什么筹码谈交易?”
沈令飏冷哼。“我若不放行,你们能走得掉吗?”除了黄霁外,现在又多个要死不活的柳芳华,要全身而退绝无可能。
傅翌容依旧面不改色,昨晚他放了青烟召集部署,他们如今就守在外面,只要一个信号他们便会闯入,谁吃亏还不知道。
朗晴蹙下眉心。“你确定不要我带走她?再过一个时辰,她身体里的蛊虫会破体而出,寄生在周围的人身上。”这话当然是假,不过若不吓唬他,他不会痛快放人。
沈令飏面色一变,傅翌容扬起淡淡笑意。“你太小看我伏雁楼了。”难道他不会用火烧以绝后患?
“你杀了师傅,我本应该为她报仇,但师傅不让我这么做。”朗晴拧着眉心。
“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
沈令飏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傅翌容不喜欢他看朗晴的眼神,冷声道:“走吧。”他牵起朗晴的手。
朗晴本想再说几句,转念一想,她也不需巴巴地说服沈令飏,就不信他真想把柳芳华留下。
第7章(2)
果不其然,见两人要走,沈令飏立刻道:“等等。”
“怎么?”朗晴回头。
“你要带走她我也不为难你,说起来你也救过我的命——”
“你却恩将仇报。”他不提还好,一提自己便要冒火,好心救人,却被反咬一口。
沈令飏扬眉。“杀人有什么,我杀的不只你师傅,而你旁边这个也杀过不少人。”
傅翌容冷瞄他一眼。
沈令飏继续道:“你要报你师傅之仇,尽管来,不过有些话我要说清楚,杀你师傅是梁婍的意思,我不过是还她救命之恩,只是后来她对我下毒,就从恩人变成了敌人。”他不是任人搓圆弄扁的窝囊废,没杀她自有考量,只是这些毋须跟朗晴解释。
朗晴晓得师傅之死,柳芳华也有一份,因此并不吃惊。
“就像我先前说过,你师傅也不是个好东西……”
感觉朗晴的僵硬,傅翌容冷声打断沈令飏的话语。“够了!”
沈令飏心领神会,没再说下去。反正人是他杀的,再说下去,也有卖乖脱罪之嫌。
想到此,他难得软了心肠。“罢了,带她跟黄霁走吧,我欠你的情就算清了。”他原是想将朗晴留下,说服她替伏雁楼效命,还特意将此建得与空空岛有些相似,如若她真的答应,他会立刻杀了柳芳华。
他不否认在岛上时他挺喜欢柳芳华,不过那是对美色的迷恋,当时的柳芳华柔弱可人,没想到离开空空岛后就变了一个人。
对于欺骗他的人,他不会有丝毫心软。
沈令飏拍了下手,立即有属下上前。“带他们出去,也把她带走。”他指着躺在地上的柳芳华。
即使惊讶,手下也没显现于外,应声后一把扛起柳芳华,领着傅翌容与朗晴走出水榭,经过凉亭时,傅翌容挽起黄霁一同往外走。
“怎么,他放我们走。”黄霁不明所以,他坐在亭子里,不晓得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傅翌容颔首道:“出去再说。”
马车在路面压出两道长长的辙迹,身后的景物逐渐远离,直到蓝月小筑消失在路的尽头,犹不见伏雁楼杀手追来,朗晴才终于放松下来,如果可以她希望以后再不会见到沈令飏。
“怎么闷闷不乐?”傅翌容驾着马车,瞥向一直吭声的朗晴。
“我也不知道。”她叹气,“事情解决了应该高兴才是,可就是感到失落。”
他明白道:“过一阵子就好了。”她的失落与空虚待慢慢抚平。傅翌容抬手抚上她的眼角。“疼吗?”
并不是很疼,但朗晴点了点头。“疼。”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按着她的太阳穴,她轻靠在他肩上,唇角自然勾起,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里的空虚正被一股暖意填满。
“往后你有何打算?”他问。“在临安城悬壶济世吗?”
他奇怪的问话让她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见她一脸困惑与不解,他想他是问得太含蓄了。
“你还想跟我去山上见师兄们吗?”他又问。
她不假思索地点头。“想。”
傅翌容盯着她好奇的双眼,仍不确定她的心意。“真的想?”
她怪异地看他一眼。“你在打什么哑谜,你若不乐意就算了。”她不高兴地坐正身子。
他在心里叹气。“我没有不乐意。”
“那不就好了吗。”她蹙紧眉头,难道是有什么话外之意她没有听清。“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瞅着她圆圆的眼睛,问道:“你师姐真的叫梁婍?”
她僵住,逃避地低下头。
他拧下眉心,“霍远知道她是假的。”
她惊讶地又抬起头。“他知道?那他为什么要跟她成亲——”她张大嘴。“他喜欢梁婍……不是,她叫柳芳华,他喜欢芳华?”
他失笑。“没有,他不喜欢柳姑娘。”
“那为什么……”她不解。
“婚礼只是想把真正的梁婍引出来。”
朗晴蹙眉,“怎么把婚礼当儿戏了?”
“霍远不知道柳芳华的话是真是假,但为了找梁姑娘,已耗了十一年,他不想再拖下去,如果婚礼真能把梁婍逼出来,也算了了一件心事,不然心里总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