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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他说清楚了,未来我得在那一堆施虞婷当中自处。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每回光是想象,就像万针扎身般灼痛,觉得自己是被困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猴子,被三昧真火切割锤炼,沸腾炎灼着心肝脾肺,于是不得不躲,而今,他既挑明说,我坚决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沉吟半晌,我开口:“阿朔,我看过一个故事。”

  那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内容夹杂了东方神话和西方神话,当时嗤之以鼻,谁知现在会拿来说服眼前古人。

  “说说看。”

  “有天,一个天神和冥仙不期而遇,他们爱上彼此,但愿不离不弃。但天地有别,两人怎么能够成为夫妻?于是,天庭做出惩处,天神的脚落在哪块士地上,哪块土地便会长出荆棘,刺得他鲜血淋漓;而冥府发出诅咒,让冥仙失去她的美丽容颜,一夕之间,她成了丑陋的巫婆,人见人厌。

  天神不舍得冥仙知道自己的容颜已经改变,便毁去所有的镜子,而冥仙不舍得天神受利刺椎心之痛,决定搬到湖泊里生活。

  然而,当湖水映照出冥仙丑陋的面容时,她痛苦至极,掩面逃去。天神急急拔腿狂奔,想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他踩过每吋土地,瞬间长出的荆棘便刺伤他的相脚,点点滴滴的鲜血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红玫瑰。

  于是,在我们那个年代,红玫瑰代表的是爱情,男子送女子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代表他爱她,久久远远。”

  “后来,天神冥仙怎么了?”

  “天神成了月老,掌管男女姻缘;冥仙做了孟婆,怨偶们喝下她的汤便能忘却前尘,从头来过。唯有天下情人终成眷属,世间怨偶皆握手言和,月老和孟婆才能再次聚守。所以……”我低了低眉头。

  “所以如何?”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绝不挡你再娶上十个、二十个施虞婷。”

  “然后呢?”他在等我的下文,他很确定我不是个好说话的女人。

  “我不会再妥协,我会逃得远远,这个世纪、下个世纪,只要能逃离你,我头也不回。”

  红尘如网,千丝万缕的劫数织就了它,将芸芸众生一网打尽。如果阿朔的爱情是我的劫数,那么我拚了个死活,也要远远逃去。

  “我就知道。”他两道超拔凌锐的鹰眉紧颦。

  “我明白,有朝一日,你身为皇上,需要充实后宫,平衡朝野权势;我理解后宫对你而言,不只是消受美人恩,它的存在有其更重要的意义。我不会鼓吹你不爱江山爱美人,只能说服自己,你终究不是我要得起的男人。”

  他不语,眉心蹙成三道竖纹,再次把我压进胸口,像在作什么重大决定。

  我也不语。未来还长得很,不可期的因素那么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可我不能不坚持,一个女人一柄锤,我的心怎禁得起那么多打击?所以很抱歉,我只能对他的叹息听而不闻…….

  “我知道了。”他说。

  “知道就好。”我也不再进逼。

  我们抱着彼此,谁都不说话。

  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告诉自己,他爱我,不改变。这是我所剩下的、少之又少的自信。

  太阳带走最后一片霓彩,天黑了,夜色一吋一吋游进屋里,阿朔在,没人唤,福禄寿喜都不敢进来燃起一室昏黄亮光。

  我不怕黑,比较害怕黎明始终不来,而我私心希望,我和阿朔之间会出现耀眼晨曦。

  “嘉仪。”

  “嗯。”

  “宇文谨要回国了,他想见你一面。”他把我拉回桌边,燃起烛火。

  “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拉出一个大号笑容。

  “这么开心?”他眉头又倏地拉紧。

  “当然开心,知道他要回国,而且没对外爆料本人就是章幼沂,我松一大口气呢!”

  “那也不必非去见他不可。”

  “宁可帮自己找朋友,也别替自己树立敌人嘛!和南国保持友好关系,不是皇上想做的吗?”

  “是啊,就你最热衷交朋友。”他没好气觑我一眼。

  “你口气很酸哦,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许你三妻四妾,不许我同朋友说再见。”

  他推了推我的额头。“你这张咀,可以再苛薄一点。”

  “哪有苛薄?我不过是举出例证,希望将来要登上皇位的男人,懂得公平地对待每个人。”

  他凝视我的脸,好久好久,方轻声道:“以前我以为要做到公平很容易,现在才晓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如果哪天,我对你不公平了,我要你记得──我爱你。”

  我点头,依照我的公平原则回话:“你也要记得,就算我逃得再远……”我指指自己的心,“这里只会装着一个人,他叫做周镛朔。”

  这是承诺与保证,我在向阿朔表明,不管有朋友万万千,我的爱情全数给了一个男人。

  第三十九章 家宴

  一柄玉如意、一套云凤纹金簪,阿朔为替我巴结穆可楠花下大成本。

  不过,他又笨了,若我是穆可楠,肯定认为那些全是阿朔捧到我妆镜台的礼物,而我,不过从当中挑出几项微末的送出去。

  女人心海底针,是怎么也摸不透的,任凭阿朔胸中千丘万壑,也理不清女人。

  我特意挑了套玉兰白长衫,无纹绣、无镶边,淡淡雅雅的一套衣服,配上我的容貌,毫不起眼,最后在发上简单叉了枝墨玉簪子。

  低调再低调,就希望她们当我是不小心走过的路人甲,别在我身上担太多心思。重点是,我不乐意让自己成为阿朔豢养的开屏孔雀之一。

  与我不同,施虞婷一身紫红色长袍,宽袖上绣着粉红缠枝花卉,裙摆间金线银丝勾出美丽图腾,而粉色的绣花鞋上还缀着两颗大珍珠,一派的雍容华贵。

  她一手撑起下颚,看好戏似地望住我,眼底隐隐兜起些许的尊贵跋扈。

  至于李凤书,她穿着雅致湖绿色锻袍,头上簪着八宝琉璃旒金簪和几朵杏花,浅浅地笑着,一如春风过水。

  而穆可楠发上戴着翠翘宝钿玉搔头,身穿深紫色凤尾裙,裙边缎上绣着花鸟纹饰,金线镶边,似一团火焰,炫目而美丽。

  只是家宴,但处处看得见李凤书的用心,不管是吃食还是布置,她都用上心思。

  四个女人对坐,宴席设在荷塘水榭中央,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阵阵荷香随风扬,几个早熟的莲蓬竖在水榭旁。

  我去过白河莲花祭,见识过妇人们怎么剥取莲子,忍不住弯身折下莲蓬,一颗颗剥出莲子。可剥开莲子才发现未熟,瘦伶伶的小个儿头,带着翠绿色的壳,滴溜溜在白瓷盘里转着。

  终究不是熟门熟路人,那莲子算是被我糟蹋了,就像这满桌子盛宴一样,被我这个食客糟蹋。看着杯杯盘盘,我的筷子怎么也落不下去。

  “吴姑娘,这四盘是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样样都是极难得的,若不是可楠妹子生辰,我还拿不出手呢!”李凤书巧笑着招呼我。

  “这山八珍是不是驼峰、熊掌、猩唇、猴脑、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施虞婷问。

  “妹妹好见识,想来家里也是常吃的。”

  我不知道她们晓不晓得这些菜是怎么弄来的,但我在电视上看过人们吃猴脑。方法是把猴子架在笼子里,单露出一个脑袋,厨师敲碎猴子的头盖骨,让食客们一匙一匙挖食,猴子痛得相脚猛踩,残忍的人类还在猴子脚底下置上一面鼓,一面吃猴脑,一面听着鼓声,笑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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