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不好意思,我要去后面的那个度假村,不过我好像迷路了。”他主动说。
“噢,是吗?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中年阿伯随手捡了根竹竿当拐杖,轻快地走过来。“来吧,我带你去。”
“我听说那里最近有飙车族聚集,我想过去看看。”蒋宇诚转身跟他一起走。
“是喔?你是哪里人?我以前好像没有看过你!”阿伯好奇地问。
“我是新来的警察,敝姓蒋,蒋宇诚。”蒋宇诚主动伸出手。
阿伯笑咪咪的和他握了握。
“好难得有这么年轻英俊的警察调到我们这里来。你要去找那群飙车族?他们现在不在啦!可能要晚上才会来。”
“老伯,你怎么知道?”
蒋宇诚注意到,他们这样谈谈走走,路线也没多复杂,但渐渐地真的在往度假村的方向走去。他还是想不通刚才自己怎么会迷路。
“我刚刚才从那边过来,那边现在没人。”老伯叹了口气。“这个山区两、三年前都还是很纯朴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来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人,把我们山里面的小朋友带坏了。”
“老伯,您说的‘奇奇怪怪的人’,是指什么样的人?”他的警察因子立刻被触动。
“我也不知道,全都是生面孔,大概几个星期上山一次,到那个度假村和那些小朋友碰面,还送那些车子给他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我想是没有好事的啦!”
所以他的猜测没错,果然有鬼。
“老伯,如果让你看一些照片,你认得出那些人的样子吗?”他打算让这老人看一些帮派分子的档案照。
“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而且我也不敢靠太近,所以没有记住他们长什么样,不过我肯定他们不是附近的人就是了。”
“他们大概有几个人?”
“每一次上来大概都是两三个吧,有时候一个人上来,有时候两个人,不一定。不好意思,我只知道这样了。”
“这样已经帮上忙了,谢谢你。现在的飙车族都血气方刚的,您一个老人家不要常去那种荒凉的地方,不然出事就不好了。”
老伯定定地看他半晌,神色严肃了许多。
半晌,又回复那副笑咪咪的和气相。
“你这个年轻人心地真好,又有正义感,你一定是个好警察。”
蒋宇诚不禁想到那个老是笑他是“正义魔人”的女人。
“好警察又有什么用?好警察永远玩不过坏警察。”他自我解嘲。
老伯轻叹一声,拍拍他肩膀。
“年轻人的路还长,不要太早灰心丧志。更何况调到这片山里来,也不见得是坏事。”
第4章(2)
“嗯。”蒋宇诚有些不自在,正巧手机在这里响了起来,替他解了围。“抱歉。”他掏出手机接了。
“喂,你在哪里?”话筒那端是她清亮好听的嗓音。
听到这个声音蒋宇诚顿了一下。
他已经忘了她上回主动打电话给他是什么时候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后山,有事吗?”他说。
“吴所长要我跟你说,这两天他要跑的婚丧喜庆比较多,会比较少进办公室,请你每天下班之前记得回所里巡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事要处理的。”
蒋宇诚拢起了眉头,“我们所长要‘你’转告我?”
他很确定橘庄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没有理由找她传话啊。所长为什么不自己打给他?
“噢,是这样的,”王雯玲好整以暇地道:“刚才开完材民大会之后,吴所长来我们家吃牛肉面,大家当然就聊起了你这个新来的主管啦!吴所长对你的经历称赞有加,我老爸呢,就与有荣焉的话,你特别喜欢吃我家的牛肉面,常常看你来吃面。吃着吃着,两个老人家突然发现你还没结婚,我也还没结婚,我们年纪又差不多,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可以明白啦!”
简而言之,这叫“制造机会”。
蒋宇诚叹了口气。
“帅哥,这就叫小镇生活,每个人的事都是其他人的事,你迟早会习惯的。”她轻笑。
“好吧,我有正事,回头再聊。”他收了线,转头向身旁的老伯道个歉。“抱歉,刚才……嗯?”
人不见了?
蒋宇诚愣在当场。
他左右前后看一看,确定刚才那个老伯不知道何时离开了。问题是,自己依然没有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他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
再看一下四周,发现他已经离开深林,下方不远处就是能往那个度假村的产业道路。
不知道该怎么想,他只好不想了。跳下山径,顺着柏油路走向那座年久失修的度假山庄。
久无人管理,柏油路面也坑坑巴巴的,四周一片荒凉。
他顺着外围先绕了一圈,玻璃大门早就破到只剩下铁框,窗户没有几扇是完整的,有的甚至连窗架都没有,就空空的一个大洞,任由屋后的野草蔓生到室内来。
这个度假村只盖了四层,一长排的建筑物只有一二楼比较完整,最后一层楼连外墙都只盖一半,只有骨架而已。
建筑物的外观还未贴上磁砖,总之是一个完成度只有六成的废屋。
绕了一圈下来,除了在外头的空地上找到车胎痕迹以外,其他都是野草和垃圾;空地中央有一处焦黑的痕迹,似乎有人在这里生过营火,旁边是大量的饮料罐、啤酒瓶和零售包装。
这附近都是干草,在这里生火实在很危险。蒋宇诚拿出笔记本记下来,决定好好追究责任。
巡完了外面,他从破门框里钻了进去。
室内和屋外一样的破败,垃圾杂物更多,空气里有一种腐败的味道。
他从最高处巡下来。三楼没墙没屋顶,有些地方甚至没地板,所以他没有花太多时间,主要是巡视一、二楼。
下到二楼,每间空房一一看过之后,来到左翼的最后一间,他停了下来。
这里原本可能是预定用来做交谊厅,所以空间很大,对面墙角有两张肮脏的单人床垫,和几只睡袋,右手边放了一排的收纳箱,里头看似塞满了杂物。
正中央那个长条木桌,应该是工人当初施工用的车床没有拆走,现在上头摆满了零食干粮泡面等等,有些便当盒已经放到长虫了,地上全部是卫生纸和垃圾。
蒋宇诚皱了皱眉,不懂有人怎么能窝在这种老鼠洞里,还自得其乐。
忽尔,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到一张床垫前蹲了下来,盯着底下露出一小角的塑胶袋。最后,他把床垫微微抬高,掏出一支笔,用笔端把那小袋子挪出来。
里头有一点淡淡的白色粉末,他从口袋里掏出乳胶手套戴上,然后食指沾点粉末一尝。
这绝对不是糖粉。
他冷哼一声,原来就是在这里搞这些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把那个塑胶袋装进去,再四处翻看一下,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地上另外找到一张揉掉的广告纸,里面也有白色粉末的残迹,被他一并打包带走。
喀啰,喀啰。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蒋宇诚轻悄地闪到墙后,探头一看。
喀啰,喀啰,喀啰。
那个声音继续响,而且慢慢往二楼移动上来。
他快步闪到其中一间空房。这间空房没有门,不过他隐在墙旁,除非来人每间房都一一检查,否则不会看见他。
随着喀啰、喀啰的声音一路接近,他感觉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一种昔日准备行动的快感贯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