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官……现任应该是陈伟,小小一个织造官,居然敢做出这些事情,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将军大人,我不想……”沈耧荳看着他的眼,很想说她不想将他扯入利益恩怨中,但是……她说不出口。
她好害怕、好害怕!向她提亲的人,她曾经见过,这么样的一个人,她怎么愿意委身下嫁?她不想、她不要!可是……谁能帮助她?谁能?
眼中一片迷蒙,泪水夺眶而出,瘦弱的肩膀上承受着她无法抗衡的命运。她知道,时间一久,陈家没了耐性,她一定会被压回江宁嫁给那个人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爷爷的最后心愿,是想要见姑姑一面,她终究还是的回去一趟,不论她是否愿意,她都不会抛下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的至亲。
尉迟秀拿了一块绢白的巾子递到她眼前,“别哭了,先暂时在尉迟府住下,不用想别的事情。”看见她的泪。他心底隐隐作痛。
“我……”她接过手,感受巾子上仍有的余温,好像暖和了她冰冷的心。
他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怜惜表情看着她,安抚地一笑,“在这京畿之地,我尉迟家好歹也有几分名气,你就安心住下吧,耧荳。”
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让沈耧荳愣住了,脸上还沾着泪水,有点傻乎乎地看着他。
“你我相逢便是有缘,不介意的话,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她眨眨眼,这样好吗?
“将军也是人,当然也需要朋友,耧荳,敢情你嫌弃我的身份是个武将?”尉迟秀笑问,故意将话题带开,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哭泣。
沈耧荳连忙摇手,“不、不是的,只是……我只是一个平民,怎能高攀成为将军大人的朋友?”她哪敢嫌弃他,说他是武将,还真看不出来,儒雅清隽的他,分明比江宁城中所有的读书人都还要有书生味。
“那就好,这阵子你好好养病,寻人的事情就交给我。”看惯了长安城里那些丰盈的美人,他真的觉得她太过瘦弱了些。
那小巧的脸蛋,仿佛他一掌就能掐碎,也许是她心里头担着太多的是非压力,才会瘦成这样吧?
虽然感受他的视线在自个儿身上游移,但沈耧荳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他的目光太过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不舍。
“我身体其实很好的。”好像从一见面,就常听到她跟自己说要好好休养身体。
笑着摇头,尉迟秀可不赞成她的话,“等你再胖一点,我或许就会相信。”风吹就跑的身子,能好到哪里去?
捏捏自己的腰,沈耧荳一脸无奈,“可我怎么吃,就是吃不胖。”她也知道当今的风潮,丰盈的女人才是美人,但她真的就是吃不胖啊,偶尔多吃一点还会一直跑茅厕呢。
“喔,是吗?那宫里有些娘娘可会羡慕你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追问。宫里的事,她从没听过呢。
书房里,两人轻笑交谈着,尉迟秀有一句每一句地同她谈天说地,笑看着她越见放松的表情跟身体,很是满意。
听着他诉说一些宫里的规矩还有好笑的事情,沈耧荳不知不觉的,唇畔的笑花不停绽放,双眼闪亮亮的,听得一脸入迷。
那握在手心的巾子,让她细细地收入怀里,也将一份悸动收入她的心底。
从那天起,沈耧荳就住进尉迟府,而尉迟秀也可以吩咐了下人们不许多嘴,也不能走漏风声。
只不过,鸭蛋再密也有缝,尤其是尉迟府里突然多了一位姑娘,这怎么可能不引起一些三姑六婆的讨论。
夜里的尉迟府,变得热闹了许多。
第3章(2)
“将军,府中又多了几个穿黑衣服的客人。”
书房内,尉迟秀正埋首于公文中,身为十六卫中难得文才能跟文官比拼的他,责任十分重大,因为公文都算在了他头上。
桌上堆积着慢慢的卷宗,尉迟秀叹了口气,长安城内军队的巡守编制,实在令他头疼。
方才向他禀报有客人的男子,真是他麾下的副将之一——季忠。
“全都扔到老地方去。”他头也不抬地交代。
季忠笑了笑,“将军,老地方已经人满为患,恐怕塞不下了。”
他们口中的老地方,就是尉迟府建在府下的地牢,里头正关着不少人,都快凑成一个小队了。
闻言,尉迟秀这才抬眼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来的客人身手如何?”
自从耧荳住进尉迟府后的第六天,尉迟府夜里就多了很多鸡鸣狗盗之辈,目标自然都是她。
想来他可是被小觑了!尉迟家以武起家,府里有重兵驻守,可不是任何人能来去自如的,就算是武均乐那般的高手,还不是都要尉迟府的士兵给发现了,更遑论是三脚猫功夫的黑衣人。
一位穿着一套夜行衣就是高手吗?嗤!
“身手略有不同,某些武功路数,是制式的武招。”季忠道。
所谓的制式武招,就是指朝廷所编入军队的士兵货衙门中的捕快,一定要学习的武功套路,所以十分好认。
“我要你查的事情如何?”
“江宁织造局,主事者是陈伟,乃是朝中兵部侍郎的亲戚,江宁城中的陈家织坊,与陈伟颇有渊源。”
尉迟秀皱眉。原来那些人能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的夜袭尉迟府,靠的就是那小小的兵部侍郎吗?
“将军?”季忠还在等他的下一步吩咐。
轻笑几声,尉迟秀对他挑了挑眉,“呵,显然有人忘了尉迟的威名从何而来。从明天开始,你找谢兄弟,天天去问候兵部侍郎,让他也常常夜里有客人来访的滋味吧。”
季忠忍不住一笑。将军恐怕是没耐性了,这兵部侍郎真惹火将军了,这下有好戏瞧了。
“属下遵命!”
尉迟秀嘴角扬起,笑得可开心了。他会让兵部侍郎知道,惹火他尉迟秀,会有什么下场!
几日后,有贵客主动上门了。
尉迟府的大厅里,除了尉迟秀及父亲外,还做了位颇有年岁的男子,而他身后站了不少人。
“尉迟大人,听闻你喜爱品茗,这壶铁观音,是在下特意为你带来的。”蓄着半胡的男子挥挥手,让跟在身旁的下人将手中贵重的瓷器递送出去。
尉迟老爷瞄了儿子一眼,在对站在一旁的陈伯使个眼色,陈伯快速的上前接过。“尚书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你愿意来寒舍走动,已经是尉迟的荣幸了。”尉迟老爷轻笑几声,客套话说得很好听。
来着是朝中礼部尚书,他眼一眯,伸手抚着胡子笑道:“尉迟大人客气了。”
尉迟秀嘴角一扬,“不知道尚书大人来尉迟府中,所为何事?”老鼠后头还有只大肥猫啊,莫怪一个小侍郎能调动这么多人手,原来还有个大人物在撑腰。
“是这样的,听闻府上最近有位娇客,好似我远亲的一位侄女,所以想来见见她。”礼部尚书笑着说道。
尉迟老爷一头雾水的看着儿子。他说的该不会是小荳子吧?啥时候小荳子跟这些高官扯上了关系?
“侄女?”尉迟秀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大人说的莫非是尉迟的朋友,但尉迟未曾听她提及有位远亲在长安城里。”远亲?这老狐狸居然说得出口。
他会做戏,礼部尚书自然也不会输给他,表情比他更为纳闷,“哎呀,该不会是我侄女贪玩,忘了正事,也忘了要问你们说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