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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得凝眸迎睇,夔山那巨硕的身形,在深夜里远远瞧着,简直像头凶恶的猛虎——重拳如电,翻掌破风,鹰扬虎步,一脚便踏得尘土兴扬,满地震动。

  吉祥不禁屏住气息,看得目不转睛,心头怦怦怦地跳动着,有一丝胆小羞怯,又有一些些兴奋雀跃,血脉为之沸腾。

  夔山仿佛没注意她,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周遭的变化?他只是没理会她,一向带笑的唇角正紧抿着,专注的眼神,宛如野狼的星眸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他忽然一个纵身落在她眼前,吓得她惊喘一声,稍稍后退。

  “干什么看我?好看吗?”他凝视她,眼里带着笑意,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温柔神色。

  “啊?”吉祥迎上他的眼神,蓦然红了脸,还不及反应,夔山却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跟我来。”

  “去哪儿?”她有些心慌,低头瞪着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

  幸好夔山很快就放开她,走下台阶,转身按下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接着从地板抓起一缸酒坛,扯开封口,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大口痛饮。

  吉祥着迷注视着她,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他和她所有认识的男子都不同,她大姊夫盛渊,生得英俊挺拔而精明内敛;二姊夫兰檄,仿佛阴柔忧郁却城府似海,这两位在她眼里都是极为出色男子,却没有人像他这样——开口如掀天狮子,闭口如立地金刚,尽管时常咧着嘴笑嘻嘻的,举手投足间,还是有股莫名吓人的气势。

  瞧他,金刚饮酒,哪里秀气了!

  “要不要来一口,暖暖身子?”夔山把酒坛子送到她眼前,笑吟吟的随口问。好,她也不能教人小看了。

  吉祥果真双手接过,眼角瞥见夔山讶异的扬起眉毛,笑了笑,如他一般,高举酒坛,爽快地仰头畅饮。

  清冽的酒液滑过喉咙,真是前所未有的冰凉痛快。

  “挺能喝的嘛,拿来。”夔山哈哈一笑,从她手里抢回酒坛子,狠狠地喝一大口,又问她,“还要吗?”

  “要。”她当真把酒抢了回来,仰头再喝。

  “你……”夔山迷惑地看着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想阻止叫她别喝了,张开嘴,喉咙却像梗着什么,害他老半天说不出话。“够了,别喝了。”

  他看不过去,终於还是出手将酒坛子夺下。

  吉祥却盈盈笑了起来,柔声道:“我酒量并不差,放心吧,我没喝醉。”

  是嘛,原来她还有这一面。

  夔山不敢置信的瞪她一眼,“这酒不比一般,后劲很强的。”算他怕了她,酒坛子还是收起来吧。

  吉祥咯咯直笑。

  “是吗?”其实她什么酒都喝,从不怕后劲儿强不强。她喜欢酒,尤其喜欢酒后微醺的昏沉,整个人轻飘飘的,什么烦恼都忘了。夔山蹙着眉,忍不住伸手轻触她泛起红晕的双颊。

  “我瞧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解地深深瞅着她。年级轻轻,芳华正盛的她,何事如此愁苦呢?

  心事重重?她有吗?

  吉祥摸摸自个儿的脸。是啊,近来好象不常笑了。

  其实,噢……其实她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很快乐,家境富裕,生活悠闲,家里除了爹爹之外,她尚有两位姊姊,长姊名唤吉人,温柔美貌又有威仪,她们母亲早逝,吉人亦母亦姊的身兼两职,很懂得照顾妹妹;二姊叫做吉蒂,长得英气勃勃,成天舞刀弄枪的,喊她二哥还差不多,谁要欺负她,吉蒂一定为她出头。

  从前她们三个总是嘻嘻闹闹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

  不知不觉,姊姊们一个个嫁人,惠家就渐渐冷清了,过往的欢乐彷佛烟消云散,再不复以往。

  姊妹里只有她,注定孤独终老——

  自从接到他的信,她明明已经完全死心了呀!

  她早就拿定好主意,要继承爹爹的事业,照顾爹爹到老。

  她怎么还会有心事?怎么会有呢?

  第5章(2)

  夔山往前跨进一步,伸手稳住她肩头。

  还敢夸口说什么酒量好,瞧她身子摇摇晃晃,眼睛迷迷茫茫,醉态嫣然地垂着脸,他还真怕她摔着了。

  “我错了,不该让你喝酒,你撑着点儿,我这就扶你回去休息。”

  “不要!”吉祥双手抓住他的掌心,摊开来,热脸抵在上头轻叹。她还不想回去,不想睡。

  夔山怔忡地注视注视她的举动。

  掌心里,她的脸软绵绵、热热烫烫的。

  他的心脏仿佛也被烫着了,热血窜过全身,眼睛瞬也不瞬盯住她娇美的醉颜。

  他想要她!

  汹涌的情欲忽至,拇指徐徐擦过她的唇,感觉柔软而温热。她偏头轻叹,使他眸光更炽,指腹来回摩挲她的下唇,再往前一步,热烈地俯身凝视。她竟然没有推拒。

  是嘴糊涂了,没留意自己被占了便宜,还是她也……

  他就站在她跟前,她仰起嫣红的脸庞,醉眼迷离,嘴唇只到他腰间的高度,一张一张的,害他也醉了。

  忍不住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仔细描摹她在月色下羞涩的丽颜,细致的眉眼,柔滑的颈间……

  想起她不着寸缕的模样,凝肌胜雪,没有半点瑕疵,他不禁低低倒抽一口气,想要她,想要她……欲望排山倒海而来。

  “这些年,你辛苦了。”吉祥低柔的嗓音宛如天籁。

  夔山朝她逐渐低下头,耳朵酥酥麻麻的,她的话迥荡在耳边,他却听不懂也听不进去,眼中只见她芬芳的唇瓣开了又阖,阖了又开。

  “我年年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你一定感到很困扰吧?”那声音带着歉意,夔山勉强听了一点点,随即昏沉沉的摇头。

  他想吻她,想亲口尝尝那片粉唇的滋味。

  “不,一点也不会。”柔声安抚后,他拇指撬开她齿缝,微微碰到她的舌。黑眸蕴着火,低喘。

  吉祥却忽然拉下他的手,垂着脸,将他十指紧扣在手心。

  怎么了?是他太急躁了吗?

  夔山努力压抑奔腾的情绪,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孰料吉祥再度抬起脸,眼眶却是湿润的。

  她哭了!为什么哭?看她眼泪一颗颗滑落,他不禁茫然。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其实你一点儿也不想娶我。

  她错了,都是他自己不好,是她畏惧流言,怕没人敢要她,所以知道有个未婚夫,以为牢牢抓着他,倚赖他就好,怎么却忘了,她根本不认识他,也不懂他的心意。他母亲多盼望这门亲事,天天念着、记挂着,都是她年年送来那些物品,才害他如此为难。

  他长她十岁,二十有七仍未娶,她定是耽误他很多年了。

  吉祥哭得梨花带雨。她落的泪,非但没有浇熄他的欲望,反而更教他心痒难耐。

  唉……夔山自嘲地笑了笑。

  乘人之危非君子,罢了。

  话说回来,酒后各种醉态他见多了,有的人会闹,有的人会笑,什么昏睡的、打人的,各式各样都有。原来,吉祥喝醉了会哭啊!那可麻烦了,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吉祥,我扶你回房歇息吧!”

  “你以为我醉了吗?”吉祥钻起秀眉,哼了哼,“我没醉,真的!”她只是想藉着酒胆,把该说的全说清楚罢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清醒得很。

  “你……”夔山啼笑皆非的望着她。大凡酒醉之人,多半不肯承认,看来她酒品不怎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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