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房间隔着院子相对,那声音很细微,怕是自己弄错,他本来没打算过去,后来一转念还是想说去探个究竟,没想到竟看到那幅画面。
要是他真置之不理……天!他痛苦闭眼,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
「别哭,别哭……」那声声低泣让他心拧,但什么都无法解释的他,只能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
周遭的黑暗让她看不清他,她寻着声,抬头将脸靠向他,在他的颊畔摩挲,她必须藉着他的温暖肤触镇稳她惶乱无依的心,告诉自己他真的存在。
或许是不经意地发生,也或许是彼此都在找寻,两人的唇不知不觉地贴近,再也分不开。
怕伤了她、怕又引起她的恐惧,樊仲遇想要停下,但她紧环住他的回应让他无法放手,反而渴切地将她的呼吸全都吞噬。
感觉他的手抚过身子,孟海心只觉被他带起满满的冀求,好希望他能多做点什么,将她残余的不安及惊慌全都拂去。
当樊仲遇用尽自制好不容易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是沉重又紊乱,是黑暗房里唯一的声响。
「我……我不该这么做。」虽然还是想将她抱紧,但他强迫自己收手。他只是要停住她的哭泣,这已经够了,再让她继续靠在他怀里,他怕会进展到他无法收拾的局面。
他的话让孟海心好不容易停下的泪又涌上眼眶。
之前陷在礼教和感情的两难冲突中,她曾有过一个冲动的念头,若是她直接将身子给了相公,那她就可以断了痴心妄想,安分地和他以叔嫂相称。
但直到今晚,她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办法这么做,即使知道那个人是世上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碰她的人,她的身体仍不由自主地反抗,不愿让他沾染了自己的清白。
「要了我,求你……」她狂乱地吻着他的脸、他的唇,不让他再将自己放开,她的身子只有他能碰,她的清白只愿意给他。
所有的自持在被她吻上的这一刻全然弃守,樊仲遇不但没办法退开,反而被她激得满腔情感全数溃堤,主动吻上她的唇。
压抑得越久,爆发的声势也越无法阻拦,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拘禁他们,衣服乱了,呼吸也乱了,但他们什么也顾不了了,狂烈的情潮已几乎焚毁了他们……
无边的黑暗里,他们真正找到彼此的心,温暖相依。
孟海心倚偎在那恒稳的怀抱里,刚历经欢爱的身子虽然疲累,但她的神智却很清醒。
她不后悔,即使这会让她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也不后悔,她只怕他会退缩,会把他对她的爱又收回去。
感觉环拥住她的臂膀一动,她心一慌,急切地攀上他的手臂,怕那抹温暖会就此离开。
「我只是要去点灯。」樊仲遇安抚她。
「这样就好。」她摇头,依然不想让他起身。
亮了灯,会提醒她还有现实在等着她,她清楚逃避是没有用的,但他的怀抱太温暖,他不想那么早放开。
察觉到她的不安,繁重没再动作,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事情做最好的安排。」须臾,他开口。
如同她对他的爱让她恨不了他,他对兄长的愧欠,也让他无法去谴责兄长的所作所为,如今箭在弦上,他没办法抛下兄长不管,只是……得先委屈她了。
孟海心感动闭眼,心里的惶然在听到他的承诺之后,已全然褪去。
「……大哥那时是被人害的吗?」她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将藏在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听人说,大哥是突然得了怪病,病好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对于这样的说法她本来并不疑有他,但他前几天生病时的反应让她将事情串联在一起,这才发现家族斗争里的丑恶秘密。
听到她改成和他一样的称呼,樊仲遇想笑,又觉心疼。经过这些事,她是决计没办法再将兄长唤作相公了,但她愿意不计前嫌将樊伯临视为自己兄长的心意,让他很感动。
「是的,我做的这一切也全是为了复仇,将原本属于大哥的夺回来给他。」他直承不讳,这一部分他不想再瞒她了。
她不怀疑他所说的话,但她心里还是有疑问。大哥都痴傻了,家产夺回来给他有用吗?家族里对他低落的评价,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成功的目标仍遥不可及?
她感觉到他还有事情没说,但她知道如果能说他不会瞒着,她若追问反而是造成他的为难,也怕他真回答了她,不擅说谎的她会被人逼到露出了破绽,害他功亏一篑。
「不能就这么放了吗?」她只允许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她真的不在乎财富,他们可以带着大哥离开樊家,把这一些丑恶全都抛开,远走他乡重新生活。
樊仲遇低低地叹了口气。「不能。」
如果当初被下毒的人是他,在遇到如此善良的她之后,他会选择忘记那些仇恨,但实际上受害的是兄长,而这一切是他造成的,兄长执意夺回家产,他只能奉陪。
「我可以等。」孟海心埋首他的怀里,顿了会儿,又怯怯开口:「别再逼我和大哥同榻了好吗?」她什么都可以忍耐,就只有这件事,她完全没办法再忍受。
「好。」心被疼惜狠狠绞拧,樊仲遇将她拥紧,他有种直觉兄长不是真的对她产生欲望,而是想藉由伤害她,做为他因动情而想要更改计划结尾的惩罚。「再给我一些时间,很快,我保证。」
看似稳固的樊家其实已被他掏空大半,他们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揭穿真相的同时,也让他们兵败如山倒,再没有余力挽回,这情形兄长也懂,兄长都忍了这么多年,应该不可能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而破坏了已近在眼前的成功。
他会再利用这段时间用诚意去感动兄长,让兄长能够原谅他,进而接受她的存在。他由衷希望事情别走到无法转圆地步,他不想放弃她,更也不想因此而和兄长反目成仇。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她好想能一直待在这里,却又怕会被人发现。
「别担心,再待久一些无妨。」
这里是他向樊家买进的产业,他没亲自出面,而是透过第三者和樊家交易,在他的节节狠砍下,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价格就买下它,目前刚整修完毕,不会有人来。而这一转手,立刻让他赚进数倍价差,那个新官上任的买家还对这样的价格感激不已,直说欠他一个人情。
自私贪婪腐化了樊家原本稳固的根基,人人都只求自保,反而使得处处都是让人有机可乘的漏洞,不用风雨摧残,只需看清缺口略加使力,早已横生的裂缝会就将整个帝国轻易崩毁。
而他和兄长,就是那个使劲的人。
敛下眼中的冷狠,樊仲遇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很快,我保证。」他只想给她满满的温柔。
自那一晚,樊仲遇「请求」兄长夜晚和他同房,一方面是避免兄长再伤害她,一方面也是想要增加两人深谈的机会。
对于换房的事,樊伯临没有反对,但只要他一提到孟海心,樊伯临不是板起脸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带开,事情毫无进展。
怕强逼反而坏事,也为了兄长沉淀心情,樊仲遇没再刻意提她,而是将所有心力投注在计划的进行上,越快达成目标,把这一切结束,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