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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凤冠压在头上,压得禹绫背脊发僵,窜过一阵寒意。她刚刚还说小姐笨,结果……小姐却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让她当替死鬼?

  “可是……姑爷见过我啊,这办法行不通啦……”她是已做好准备要和那头大熊为伍没错,但服侍他和嫁给他是两码子事呀!

  “我问过其他婢女了,那一天他根本就没细看过你。”杜红缨笑得更开心了,事关自己的一生,她当然已做了周全的考量。“而且隔了这么久,要是他真觉得面熟,就说咱俩长得像不就好了吗?有谁会知道?”

  望进那双奸诡得意的眼,禹绫觉得自己像被逼进陷阱的小兔子,而恶毒的大蟒蛇就在前方昂首吐信,等著将她一口吞入腹。

  “不像,我们一点也不像……”她想反驳,但杜红缨的阴狠自私让她太震惊,脑海一片空白的她只吐得出这种无用的低喃。

  “我这是为你好,不然你要一直当婢女到什么时候?”知道禹绫家里穷,杜红缨开始诱之以利。“虽然他是北方人,可好歹也拥有一座马场,你嫁过去立刻变成主母,要什么有什么,以后再也不用服侍人了,多好?”

  主母?禹绫一怔,这个词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当然不相信什么为她好的鬼话,但如果她代替小姐嫁给了那头大熊,她将摇身一变成为袁家主母是再确定不过的事实。

  可是,他真的长得很吓人耶……想到那天被他拎在手上的情景,禹绫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再想到她日后可以利用的权势那些恐惧好像又没那么重要了。

  禹绫陷入天人交战,粉嫩嫩的小嘴紧咬著,都咬出了一排印子。

  她好气自己这么贪财,但……主母这个词真的很诱人呐!不只是当个小妾,而是由名有份的正宫夫人,她不用再小里小气地攒著赏银,只要瞒得住那头大熊,等于是有座金山银山任她挖呢!

  看出她的意志已开始动摇,杜红缨乘胜追击。

  “帮了我这个忙,我不会亏待你的。”她拉过禹绫的手,塞进一包事物。“我把嫁妆里最值钱的都挑出来给你了。”

  禹绫低头,看到摊在掌中的手巾里有著一对金镯、翠绿的玉坠子、还有金项链和耳饰,在灰蒙蒙的天色中仍闪闪发亮,闪得她眼睛也跟著发亮。

  有了这些,再加上她以后所恩那个攒的私房钱,家里的人生活就都不用愁了,更何况,跟到这儿的她还会有什么好结果吗?就算日后能许婚配,对象也一定是这里的人,既然都是熊,又有什么差别?

  一思及此,禹绫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恐惧已完全抛到九霄云外,脑海全被她坐拥金银财宝的画面填满,而那头大熊在旁边帮她捧著宝箱,感觉起来一点也不可怕了。

  “没时间了。”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杜红缨拉起禹绫,手忙脚乱地将嫁衣往她身上套。“要是其他人问,就说我……说你跟著那个保镖跑掉了,知道吗?”

  禹绫惊讶地瞪大了眼。原来小姐勾搭上那个保镖还隐著这层心思?

  这样她不就罪加一等了吗?又冒名、又勾引男人逃跑,不对,逃跑的人不是她,但他们会以为跑掉的是她……

  啊~~反正不管怎样,只要事迹一败露她都会死得很难看啦!

  “你假装成我,等我嫁过门再走好不好?”这样她至少还能推说是她不要这个奴婢,将她赶走,而不是落了个弃主逃离的恶名。

  “我爹派出的人跟了我一路,他们认得我,我哪能出现?”杜红缨怒道,总算是顾念到目前有求于她,才忍住没动手。“放心啦,只要你踏出这个房门到进洞房之前,盖头都一直盖著,没人会发现的。”

  怎么办?真要代替小姐出嫁吗?

  禹绫脑子里乱成一团,紧握在手的首饰刺著她的掌心,像是残存的良心在提醒著她——这一踏错,她就不能回头了……

  “不然东西还我呀!”杜红缨没了耐心,逼近她咬牙切齿道。“我受苦你也别想好过,我发誓我会让你接下来一毛钱都拿不到,还做牛做马做到死为止!”

  望著那张狰狞凶狠的脸,禹绫很清楚杜红缨绝对说到做到。

  反正不管怎么做,她都讨不了好,倒不如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就算一揭盖头就立刻被发现,她也还有这些首饰……

  禹绫眼一闭、心一横,整个豁出去了——

  “我答应就是了……”

  呜,人为财死,笨禹绫,你活该啦!

  第3章(1)

  来到新房门外,袁长风停下脚步,想到里头等着他的人儿,向来果决的他难得踌躇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他的妻子终于抵达了。

  他个性不喜张扬,加上不想让婚事影响生活太多,所以一切从简,要求杜老尽量别附带嫁妆,新房也没做什么布置,贴上几个喜字,换上红绸做成的枕套被单就这么作数。

  就连今天一早他带去的迎亲队伍,还是由小弟和两名部属简单组成,为首的他并没有穿上累赘的喜服,只是换上一套新做的衣袍,斜披上红彩带沾沾喜气罢了,重要的是日后的相处,这些无谓的名堂并无关紧要。

  抵达城关时,那顶大红花轿让他有点怔愣,而为了配合花轿的速度,他们直至申时才返抵家门。

  一切顺利,虽然那无法纵马奔驰的拘束感让小弟他们都板了张臭脸,直用“你看,我早说了吧”的眼神瞄他,但,一切顺利。

  面对那些无言的责难,他只需眉一拧,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足以让他们将到口的嘀咕吞回去;而这些日子以来,面对周遭众人的反对,他也以各种方式表达了他坚定的立场。

  对于这桩婚事,他一直是期待的、充满信心的,但当他看着她下了花轿时,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安——

  她……好小,覆着红绡的凤冠尖端只到他的眼下,繁复的嫁衣像是要压垮了她纤细的肩头,尤其是他上前搀扶她下轿时,她白嫩小手放在他粗糙大掌中的画面,更深深震撼了他。

  或许是惊讶于两人这如此明显的差异,也或许是他有种一吐气就有可能将她吹跑的错觉,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直到拜完堂,将她送进新房,他才敢放任自己大口喘气。

  这样叫他怎么跟她洞房?

  袁长风实在很不想面对这一刻,只要想到要对她出手,他就觉得自己像个辣手摧花的禽兽,但再想到她一个人孤单单待在新房的情景,他就又觉得歉疚。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周遭全是不认识的人,她的惶恐及无助是可想而知的,他又怎能用冷落来回报她远离家乡的勇气?

  所以,即使再怎么却步,他还是将和部属吃喝庆祝的任务交给弟妹接手,早早回到了新房。

  望着那个贴在门上的喜字,袁长风深吸口气,手放上了门,却怎么也推不下去,他不禁仰首再深吸口气。

  其实并不急于一时啊,这一路她应该累极了,今晚该让她好好休息才是。这个念头一起,他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好,揭盖头、聊个几句、熄灯休息,就这样。打定主意,他抛除犹豫,一鼓作气推门走进。

  听到开门声,本来已累到打盹的禹绫惊跳了下,混沌的神智在瞬间恢复清醒。

  哇哇,她都已经深入敌营了,没战战兢兢地等着也就算了,居然还睡得着?她赶紧重整精神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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