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胸中的洞又更大了。
她一直抱在怀中的黑洞,如今大到可以吞噬她自身。
太仪徨徨难安的摇晃着身躯,像是想把他摇醒,却只摇落眼眶里的水雾,顿时泪如泉涌。
有那么重吗?
他在心头的重量,原来是那么的重……
压抑的啜泣,落下的泪水,她都不管了,只是紧紧抱着他。
“朕的心……已经被你暖烫了……”她痛彻心扉的低喊,再也藏不住任何悲恸。
她以为自己能承受,以为这么做能使自己得到解脱……
为什么总是失去了才了解重要?
这次,她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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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
厉坎阳在太仪跪坐下身时,缓缓的拾起落地的刀。
染血的刀刃,在众多的铁器中反着森冷的白光,但是没有落下,反而收进刀鞘中,他只是背过身。
然后,真正的黄雀动了。
刺客队领头火荼一直看着情势,在厉家军中移动,当仲骸冲向太仪手中的刀,自尽倒地时,他已经来到随时可以取太仪性命的距离。
这是厉坎阳的最后一计,在战场上杀掉太仪。
如此一来,不用他动手,也可以推说她是自己不注意上了战场,被乱刀砍死的。
这一计,他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没看到”而已。
之后,他厉氏将永远背负忠臣的劲节之名,夺下霸业。
咻——火荼在下手时,听见了一个声音。
锵!
接着,他手中的短刀被一支巨大的箭矢击断。
短刀落在身畔,太仪一惊,抽出预藏在怀里、遇上危险时用的匕首,回身朝火荼划去。
火荼一见形迹败露,几个后翻,重新隐进厉家军中,决定伺机再行动。
利刀劈开空气的嘶鸣声杀了过来。
“放开主上……”终于带兵追上来的平原场挥动大刀,冲进已经破了的阵围,朝太仪和仲骸前进。
“是平原场!挡下他!保护主公!”沙场老将孔韩率先大喊。
平原场人马合一,勇猛向前,所有挡着他的人全成了刀下亡魂。
“来吧!”袁匡护在厉坎阳之前,握紧长枪,迎战平原场。
锵!
刀枪相撞,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平原场的坐骑往前跑远了些,旋即掉头,重新冲了过来。
太仪看着因为平原场出现,又开始动作的厉家军,手足无措的梭巡四周,想把仲骸搬到安全的地方,又不知道哪里才安全。
她现在可是在战场的正中央啊!
“主上,该走了。”蓦地,一个内敛的声音在她身后冒出来。
太仪匆促回眸,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苟恭!”她惊呼。
一旁的士卒随着太仪发现苟恭,立刻知会同袍。
“是苟恭!苟恭也来了!”
苟恭在被发现的之前就动了起来,骑着马,趁平原场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力,冲出厉家军,强壮的坐骑还践踏了几名来不及跑的厉家兵。
他一把捞起太仪,把她带上马。
“不……不……”太仪连声拒绝,捶着苟恭,要他停下来,并不断的回头看着她抓不动的仲骸,“快回去!他还在那里!”
“主公已殁。”苟恭虽然这么说,还是停下马。
“谁说的?!朕说他没死就没死!快回去救他!”即使仲骸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仍不死心。
苟恭看着聚集过来的厉家军,“回去是自寻死路。”
“朕不管!”太仪怒吼,转头,瞪着他。
“即使回头就是要与厉坎阳决一胜负?”苟恭皱起眉头。
“朕不在乎!”墨眸如火,坚定不移。
苟恭低头看了她一眼,继而露出笑容。
“军师!主上命令,诛厉氏叛军,即刻生效!”他朝宫墙上的房术高喊,同时也引来厉坎阳不敢置信的目光。
登时,两座宫墙重新燃起新又亮的火炬。
“主公,不对劲!”靠近宫门的厉家兵卒回头大喊。
厉坎阳骤然回首,原本插了厉字旌旗的宫墙上,已被仲骸鲜红的旗帜取代,连士兵也都是仲骸的。
“难道是……伏兵?”厉坎阳想起自己曾用过的招数。
“非也。”房术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原本安排在扶风的仲家军。”驱马走回仲骸的身侧,再让太仪下马,苟恭界面。
太仪立刻奔回仲骸身边,想起了该确认他的鼻息,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子……直到微弱得无法确定是不是风吹的气息被她捕捉,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活着……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你们撤兵怎么可能撤得这么快?”厉坎阳完全不相信苟恭的话。
苟恭摇摇头,比出二的手势,“两天从扶风回到少阴,够久了。”
原本他们确实没人能突围传令撤兵,但最后有了孙丑。
除了去说服宰父治退兵,孙丑一深入战氏阵营立刻做了兵力调布的命令,让跟着自己偷偷混进去的侍女带出去给守着扶风的仲家军,也是防止战慈在退兵时来个前后夹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也说明为何他们不在叫阵占上风时往前进的原因——如果逼得厉坎阳退出极阳宫,便无法一网打尽。
厉坎阳前思后想,终于了解大概经过。
此刻,他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摇摇头,厉坎阳露出接受失败的懊丧苦笑,迎上房术。
“仲骸手下没有智囊班,只有孙、房两位军师,却能出奇制胜,此次我败,败在轻敌,败在错估了孙、房的智策。”
房术让人用火做了暗号,原本厉氏军营的宫墙上出现被俘的燕敛,伏悉就在他之后看守。
太仪紧紧护着仲骸,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是没有动作,放任仲骸送死,而是同时有许多计策在进行。
“房术倒认为燕军师的献颅之计可圈可点,实为高招,佩服佩服。”
厉坎阳咬牙,看着自己的军师。
即使有智囊班,他不能没有燕敛。于公,他是军师,而且穷一人之力已智战孙、房至此;于私,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知交。
房术抓住了他的弱点,掐着不放。
“厉大人,你撤是不撤?”房术的声音悠然飘来。
太仪望向厉坎阳,只见他面容一僵。
能不撤吗?现在他还得感谢房术仁慈,手下留情。
厉坎阳回眸,看到燕敛颔首,于是举起手,一个动作,厉家军撤退。
房术,保住了他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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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坎阳的军队在仲家军的监视下,一个不留的撤离极阳宫。
仲骸被忠心耿耿的部下团团围绕,送进了最近的寝殿,由于绣主刀,替他检查伤势,并去除身上的兵器。
太仪一路待在距离仲骸最近的位置,但是跟进去只会碍手碍脚,所以忍耐着,在外等待。
“主上,我有件事想告诉您。”伏悉在这时来到她身后。
太仪不愿离开太远,遂道:“就在这儿说吧!”
“当时……风……公主推落主上的经过,我从头看到尾,那时有个刺客的目标是……”
“够了!”太仪的脸色死白,但很镇定,“朕都知道。”
虽然只是瞬间,她却看得很清楚,火荼手上的短刀有螭吻的雕纹,正好和砍……和伤了风曦的刀一模一样。
这说明了一切,从一开始,厉坎阳就要她的命,一次不得手,他埋了第二着,而她差点真死在他手中。
温罗说长孙护怕事,那厉坎阳便是太有做大事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