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莫煦宗淡淡扬唇,故意道:“我很好,倒是娘子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要不要让丫头抬桶热水进屋,让你泡泡身子?”
脸一臊,丁笑蝶极不好意思地瞠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她哪里会浑身上下不舒服?
看懂她脸上的怨怼,莫煦宗淡声道:“我只是建议,不强迫。”
瞧他没半分愧疚的神色,丁笑蝶气得牙痒痒。
“你的病,似乎没传说中那么严重,是不是?”
归究他种种行径,她无法不怀疑。
只是不懂,若相公不似人们所说,病得那么严重,为何人们会以为他病得命在旦夕?
话题一跳,她开门见山的问法,让他冷眸一黯,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为何这么问?”
他还是小觑他的小娘子了吗?
她外表瞧来单单纯纯,一副任他摆布的模样,事实则不然。
她似乎在他身上瞧出些端倪了。
“你看起来不像有病。”
“全是娘子的功劳。”他脱口便道,仿佛早已想好要这么说。
她一怔,表情困惑。
“你昨晚在鸡汤里加了什么?喝完鸡汤,为夫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鸡汤里不过多加了几味补气的药材,还能加什么?
“是因为鸡汤的关系?”她惊讶不已。
“也许。”他答得含糊,把昨晚欲求不满的表现,全推给那盅鸡汤。
因为他一句话,丁笑蝶一扫内心疑虑,不疑有他。
心想,说不准是放在鸡汤里的药材真发挥了功效。
“鸡汤里加了几味药,若相公喝了觉得效果不错,蝶儿再吩咐大夫多开几味食膳药补,替你补补身,好吗?”
既是如此,那晚些她得再吩咐下人,再到药堂多抓几副食补药膳,让她好好调理相公的身子。
忘了欲追究的事,忘了一夜欢爱的酸痛,她全心全意还是只有为他!
暗暗打量着她蹙眉深思的模样,莫煦宗的心骤然一震。
隐隐感觉,心头某种情绪似要脱离他的束缚,追随她而去……
这绝非好现象。
或者对他现在的状况而言,不是好现象!
第5章(1)
夜色如墨,亮晃晃的武器映入眸底,在眼前形成霍亮银光,唤醒他体内忠君为民的正义热血,告诫着他不允失败。
稍早前,他想西城赵家派了密函,取了贪臣赵封贪财奸贿之证据。
未料及贪贿证据才刚揣入怀里,赵家护卫倏涌而出,将他团团包围住。
他不知他在今日行动的消息因何走漏,以致让老奸巨猾、坏事做尽的赵封有所防备。
锐眸不动声色暗察敌众我寡的局面,莫煦宗知晓,眼前情势凶险,若以蛮力缠斗,他并无胜算,实在难以杀出重围。
略一思索后,莫煦宗手扬单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诉,砍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尚不及反映,只见银光炤熠,一道墨影如鬼魅般由眼前疾闪而过。
耳边疾风不止,剑气横荡,转瞬,吃痛声此起彼落响起,那墨影便在众目睽睽下销声匿迹。
赵封惊疑之际,见手下死的死、伤的伤,铁青着脸气得大吼:“全是一群没用的饭桶,还杵着发什么楞?快给我追!追!”
夜风寒怆耳边回荡着赵封气急败坏的声音,莫煦宗一举纵跃上檐顶,垂眸冷凝着下方鸟兽散开的护卫,突地感到一阵剧痛袭来。
下意识伸手摸向肩头突起物,莫煦宗蹙眉发出一声低吼。
他没想到,赵封所训练的赵家护卫中居然藏着使暗器的高手。
强拔下嵌进左肩的蛇牙形暗器,莫煦宗猛地一窒。
此时手中的不是普通暗器,而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绝命阎罗’。
‘绝命阎罗’乃是由天下第一毒人孙踏香研制,通常以涂着毒药的蛇牙吻为夺命武器。
被状似蛇口的蛇牙吻嵌入皮肤的那一瞬间,蛇牙遇血即成绝命剧毒,中毒者会在约莫一炷香时间,毒气随着血液扩散,游走全身,最后中毒者会因为毒气攻心而死。
他当机立断封住身上几个大穴,减缓毒气攻心的时间,争取时间。
他该庆幸,赵封拿到的不是孙踏香独门秘制的‘绝命一日香’,那毒是比‘绝命阎罗’更阴险的毒,会让中毒者散发歘特殊香气,让人可循香追查中毒者下落。
若真中了那毒,他的行踪将无所遁形且必死无疑。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赵封是如何得知他的行动?又是如何不下天罗地网等着因他入陷阱?而发出‘绝命阎罗’的人又是谁?
据闻,亦正亦邪的孙踏香从不帮贪官污吏、不涉及江湖事,他所研制的毒器又如何出现在赵封手中?
隐隐推敲出几个重点,莫煦宗知晓,这一切绝不单纯……
秋末冬初,夹着霜冷的寒风呼呼吹着,枝上枯叶随风发出沙沙声响,转瞬间又旋落满地萧瑟。
就着月色,仰头看着枯叶像雨般翩然旋落一地,丁笑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在娘家时,屋前也有棵大树,秋刚临,落叶随风漫天飞落,她总喜欢和妹妹丁喜芸张臂去接,非得弄得满身满头是枯叶才甘心。
那段和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很单纯,若和嫁入莫家的日子比起来,只是多了点为生活奔波的劳苦。
转眼嫁进莫家几个月,在莫家她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除了费心为相公张罗些食补药膳外,日子远比想象中清闲、如意。
为人妻的生活她适应得挺好,只是在这安足的日子里,她总觉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说实在,她真的想不明白,心里欠缺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不过很正常,依她率真粗线条的乐观性子,实在很难有伤春悲秋的细腻。
以前老爹就常笑她,她的适应力强,就算把她丢到街头,她也会好奇的张望四周环境,在发掘适合她生活的方式,然后以她特有的乐观,快速代谢掉心里所有的负面想法,让笑挂上脸庞。
或许就是脸上那不曾褪去的甜美给她带来福份,她是他爱笑的小蝴蝶……老爹总是这样说,噢!差点忘了,那个老爹是还未染上赌瘾前的老爹……
风静,丁笑蝶匆匆拉回心思,惊讶于自己竟恍神这么久,连忙提起裙摆,往厨房而去。
自从头一回炖给相公喝的鸡汤见效后,她更加积极变化食膳药汤,让相公口味可以天天换新、不腻口。
厨娘一瞧见她,立刻敞开笑道:“少夫人,您时间拿捏得真准,这药膳火候正好。”
袅袅白烟伴随着药香味,充斥在厨房里。
丁笑蝶小心翼翼掀盅,舀了一口汤盛在碟中,唱了一口才道:“恩,滋味真好,多亏嬷嬷帮我看着火候。”
大夫所开的药膳汤营养滋补,可佐以鲜鸡、肉骨、鲜鱼炖煮,除了药贴本身的药效,石材投过小火焖煮释放出精华,不但营养好吸收,更暖和脾胃。
小小一盅药膳汤乍看简单,实则繁复,费时,费心,半点都怠慢不得,虽说有厨娘看顾着,但她每隔半个时辰,总会往厨房走上一回。
丁笑蝶那全心全意为良人的模样,连厨娘也为之动容。
“是少夫人有心,连着为少爷炖了大半年食膳,从不倦怠,下午、临睡前各一盅,顺应节气选择当令食材炖汤,这份细腻让嬷嬷我瞧了都好感动。”
“我才没嬷嬷说的那么好。”头一回被人赞细心,她脸都红了。
“少夫人值不值得人赞,光瞧少爷这段日子的身体状况就知道。”
少爷与少夫人成亲以来病情未再恶化,虽然还是没法儿像正常人那般,但病况确实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