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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怀沙的哀声叹气,让洛明明将他抱得更紧,他也因此说得更加卖力了。“一想到没给凤家留后,府里又放个老娘,而老爹也远在他乡做生意末归,这么大的宅邸,是空死人的静,教我于心何忍啊!”

  “凤怀沙,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们要找机会出去呀。”

  “明明,我凤怀沙嘴巴虽硬,但心底是软的,要我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忍、不忍啊!”

  “说啥话呢,要振作!”

  “明明,你真是我的好知音,凤某这辈予心底就只有你了!你待我好,凤某会铭记在心的,也不枉我待你一往情深了。只可惜……可惜我是一厢情愿。”

  凤怀沙说得如此凄楚,只差没掉几滴泪应应景了,这低俗至极的诡计,他却使得得心应手,压根儿不将两人宛如处在水深火热之情势给放在眼底。

  尽管命只有一条,可是他却情深意重,死前要是能得她一个真真切切的心意,他也会安心暝目了。

  “凤怀沙,你当真以为我铁石心肠、无血无泪吗?你对我的好,我也仅能放在心底,说穿了,今生我俩有缘无分,再怎强求也是无用,何不顺其自然,帮你自己也当作是在帮我。”

  哼,这下子可总算承认对他的情意了!凤怀沙暗自哼了气,不枉费自己演得如此逼真。春生说得没错,“患难见真情”这份情意她这会儿可老实地坦白了。

  回头若能够逃出,他准拿把刀押着她上露明酒楼提亲,死逼活拖,让她赖也赖不掉。去他的正人君子!他凤怀沙做人处事光明磊落,但儿女情长这一条,让他吃足了苦头。什么狗屁倒灶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果凡事都讲究此道,那么这天底下还会有那么多杀人抢夺的坏事吗?

  只是,窗外天色深暗如墨,两人困在此处动弹不得,如果春生真的能够搬救兵来就好了……

  就在凤怀沙这样想时,柴房外头竟灯火通明,本是宁静的夜晚,突地叫喊声四起,仔细听闻,依稀还可察觉到兵刃相击之声。

  “你听,听见什么了没有?”凤怀沙没了先前的假正经,神态严肃。

  洛明明有些茫然,看着窗外被照得像白昼的夜晚,不禁头皮一凉。“是寨子里的匪徒反目成仇了吗?”

  “不晓得,外头闹得很热烈。”凤怀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探看。只见外头灯火通亮,被探照得艳红一片,人影混杂在黑夜与火光之间,一对让人分不出半点眉目。

  “你还是躲起来吧,待我瞧得清楚些,你再……”凤怀沙话还没说完,有人一刀劈落了柴房的锁,一脚踹开门来。

  单薄的门片被踢得四分五裂,立在旁边的凤怀沙,瞪着一双眼,看着冲进来的恶徒。洛明明反应慢,还没拣个角落躲,就因为外头有人一股脑儿的冲进来,而被吓得惊呆了。

  “你们做什么?”男子握着大刀,满脸横肉,模样凶恶不已,无疑是寨子里的人。“老三,你抓那个女人,我逮这个块头大的,咱们就杀出一条血路,看那群官僚狗子拿我们怎么着!”

  凤怀沙听见他的话,手脚一向不怎快的他,如今像是猛虎出闸,不过三两下就挡在洛明明身前。“我说,你们还是赶紧束手就擒,丧尽天良的鬼事干多了,怎能还有活路可走!”

  “呸,罗里八唆的,待老子割了你的舌,你就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恶汉上前逮人,两人直直退往后头,正当绝望之际,远远就有一声叫喊,熟悉得如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少爷!您在哪儿?快出点声让春……啊啊啊!官大哥,别砍到我,我还要平安地护送我家少爷回府去……少爷,我是春生啊!春生带救兵来救您,可得出个声让小的安安心……”

  “是春生,春生真的找人翻了这座寨子了!凤怀沙,我们有救了!”洛明明开心地揪着他的衣角,喜上眉梢。

  听她喊着自己的名,凤怀沙脚底一寒,那张被打得有些凄惨的脸面,也就更阴沉了。“哦,我道那个狗官怎会大费周章地掀了寨子,原来咱绑的是京城的凤家少爷啊!好,凭着这点,老子活着要坑死你们凤家;若是死了,也要拖你当垫背的,一块儿下地狱!”

  听闻对方的威胁,洛明明脸色都吓白了。

  “洛明明,我真被你给害死。”护着她步步退向柴房深处,凤怀沙其实也是无怨无悔。“如果今晚不幸一命呜呼,记得每逢过年、清明、中秋到我坟上上几灶清香。”既然为她栖牲了,那么一年三次,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了。

  “我们杀出去!”洛明明后悔死自个儿的大意,然而她心念一转,随即扯开嗓子大吼。“春生!我和凤怀沙在柴房里,救救我们,救救……啊啊啊!”

  她的呼喊显然激怒了对方,喊没几声,也不知道春生是否听见,就先看到亮晃晃的白刀子挥来,直直地劈往两人的门面。“快点跑!”凤怀沙推着洛明明抱头鼠窜,平日在乎的什么英明神武,也全然是屁了,活着保住小命才是要紧之事。

  “凤怀沙,快!”洛明明跑在前头,还不忘回头喊着凤怀沙,却见这毫无武底子的男人,竟然抄起一旁的木棍,硬拚人家利得能割下脖子的大刀。

  “洛明明,跑快些!我们之中,至少要有一个得冲出去。”一起逃的妄想,恐怕不太可能会成真,虽说武底一点儿也没有,但凤怀沙仗着自己身强体壮,鼓起勇气挡挡,或许还有保她出去的机会。

  “凤怀沙,我们一起走!”他明明就不是个武人,却固执得要这样做。

  洛明明瞧了心底既感激又心酸,同样都是男人,她爹爹却赌得散尽家产,连自己女儿都要卖了,可这男人和她没半点血亲,却为她冒死抵挡,怎不教她鼻酸?“你还不走?”洛明明站在门框边儿,只差一步就可以逃出去,但回头见凤怀沙不过就差两步之遥,竟顺利挡下那两名恶匪。

  “你别拖累我!快点走,找春生来救我。”凤怀沙吼得很大声,握着木棍的双手被大刀给震得伤及筋骨,酸软得差点握不住。

  若不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救她,像他如此爱惜自己,本性又有些自私的人,岂会如此拚命?

  “春生!你在哪里?救命啊!”洛明明哭喊出声,压根儿不敢先跑,这凤怀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呀。

  人家先前也说了,活着要坑凤家,死了要拉他作陪;最惨的,说不准坑光了凤家,还赔上凤怀沙宝贵的一条命,她怎能担当得起?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护着自己,一旦人有不怕死的勇气,那就形同天下无敌了。

  然而这样的坚决,伴随而来皆是玉石俱焚的下场。洛明明宁可他别如此勇猛,为什么明知道赢不了对方,却要拚死力敌呢?

  “凤怀沙,我们一起走!春生,你到底在哪里?”洛明明左顾右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越是卖命,她看得也就益发心惊。

  他平时虽然坏,却总在小处顾及着她。这男人自负得把自己看成第一,却没在这时抛下她,究竟是在什么对候,她变成他心中的第一,而将他自己搁在后头呢?“不要辜负我的好意,你这死丫头,脑筋这么硬。”凤怀沙的双掌都被棍上粗厚的结给磨出血,还是紧紧地不敢放。“亏我还觉得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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