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至此,他忍不住仰天狂笑,在笑得最狂放之际,远远地走来一票扛刀拿锄的戏班予,个个看来凶神恶煞,足以见得是精心挑选,堪称扮匪良品,齐集出现。“是春生哥!咱没来迟吧,这条路真不好认。”
嘴巴差点笑歪的春生,吃惊地瞪大眼。“你们……你们现在才来?”那他刚刚听到的,又是怎生一回事儿?
“不瞒春生哥,昨晚贪杯,今天醒得晚了些。不是说好要扮匪吗,是打哪家的劫?咱吓唬吓唬,不会生事吧?”
春生已经说不出话,仅是低头一迳盯着泥地杂紊乱的脚印。戏班子们见状,也跟着围成圈地朝地观望。
“春生哥,这脚步还真是乱,活像有人遇劫似的。”
“可不是嘛,我先前看人遇匪,地上就是乱成这样,啧!”
戏班子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让春生心底越寒。
“好!那咱们等等就如法炮制,也把地上踏得这样乱,扮起匪来才逼真,听见没?”
“春生哥,凤少爷人呢?不是说今儿个要英雄救美?”
“刚刚人还在这里呀。”春生脚底已经凉到要腿软了,他目光含泪,惊见到混乱的泥地里,有块碧绿通透的玉佩,拾起再看清时,上头的凤字让他一阵晕眩。“哎唷,这块玉掉得真巧,上头刻着凤姓,说不准是少爷掉的。”
“这是我家少爷的!”春生浓浓的哭胜飘出,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天兵天将!
“唷,那还真不吉利,竟掉在遇匪的泥地里……”
第7章(2)
凤怀沙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像滩软泥的丢在地上。他吃痛的闷哼出声,紧接着,连洛明明也一块被扔在他身上,压得他险些吃下满嘴灰。
“你们这群恶匪,把人当畜生看啊?”他四肢被上了铁铐,像个罪俘般狼狈。“臭小子,还敢嘴硬?”几个押人入柴房的盗匪朝他啐了一口,鄙夷至极。“老子没教训你一顿,气都消不了。”
他们挽起袖口,摩拳擦掌,个个目露凶光。
凤怀沙这时头皮都凉了,本想要挪个身形离他们远点,结果却让趴倒在身边的洛明明幽幽转醒。
“好痛……”
即便他再怎么吞忍不下这口气,此时的意气之争也非明智之举。他只好软下身段,闭上嘴不再回击。
“你没事吧?”凤怀沙低问,眼光戒备地逗留在对方身上。
“这儿是哪里?”洛明明话声有些虚弱,方才那一掌令她难受,肩颈发疼。“想必是恶匪的寨子。记住,找到机会就要逃出去。”
“我比你更是这样想。”洛明明不由得偎他更近了些。“春生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他们主仆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说来话长。”凤怀沙根本不愿回想,也不知该怪自己愚蠢答应了这主意,还是春生爱走旁门左道……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就是了。
“他会搬救兵来吧?”既然主子不见,春生一定很机警地能察觉到。
“希望如此,但现实总不尽人意,我看还是自力救济比较妥当。”这点凤怀沙已经有相当大的觉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
“你们偷偷的讲什么小话?不想活了啊!找死!”其中一人抬脚踹了凤怀沙一下,随即换来洛明明凶恶的眼光。
“唷,这位小兄弟倒是很有胆量啊!”男子笑咪咪地走向前,却被凤怀沙给挡在身前。“你这家伙欠人揍吗?”他又挥了一拳,直往凤怀沙的肚子挥去。
“大哥,你瞧这个穿胡装的,像不像个小丫头,皮肤真是白。”
“真有这么回事儿哩,俺来瞧瞧。”男子上前弯下腰,粗鲁地摘下她的胡帽,长发飘扬登时露了馅。
被揍到倒地不起的凤怀沙,一见到恶匪对洛明明露出猥琐的贪婪目光,心底一冷,随即口出恶言。
“唷,我瞧这位爷儿的眼光也不怎么好,见到这等货色心底就发痒。”凤怀沙冷笑,说话尖酸苛薄。
洛明明听到后,当下刷白了睑,恨不得踢死他!
“您瞧,那张脸又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之姿,胸平如地,身形干瘪如柴,就是送我,半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凤怀沙再哼气,配上那鄙夷的神态,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站在匪徒那边的。
洛明明登时忍不下,立刻抬脚踹了倒在旁边的凤怀沙。“你混帐!”
“瞧,这样泼辣的性格……怎么入得了眼啊!”他话说到一半,又被洛明明踹下去,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您看!这样的货色,爷儿您还敢要?只怕人还没有吞下去,就先卡在喉头噎死,一命归天了!”
直到最后,洛明明跳起来狂踹凤怀沙泄愤,这家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王八羔子,当本姑娘好欺负吗?我不踹死你,就跟你姓!”
她劈里啪啦的骂,下手又狠又重,让一旁的人见状,忍不住大退三步远,默不作声地退出柴房,匆匆忙忙地将门锁落上。
凤怀沙倒在地上,差点两眼一白昏死过去,这死丫头的脚下力道真是有力,方才却跑不快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好吧?”洛明明弯下身,见他白着一张脸。“我已经很斟酌的了。”凤怀沙真不敢想,要是她“不斟酌”的话,自己会有多凄惨。
此时洛明明将他给拉起来,凤怀沙借力倚在墙边喘口气。
“你刚刚是否趁隙报仇?”瞧她真够机警的,还知道他演假戏,一点儿也不犹豫地跳下去一块儿演。
“没啊!如果真要报仇,准是对着你的脸踢!”洛明明吐吐舌,做个鬼脸。他白了这死丫头一眼。“算你机灵,不然就要给人家强下去了。”
洛明明瞪着他,目光非常凶恶。“那我绝对会恨死你的!”
“少把我看得那么扁,虽然武的不行,大不了烂命一条也跟那贼人拚下去他说得满不在乎,豪气万千啊!”
“可刚刚是谁被人给一脚踢飞了?”很不想要戳破他的面子,但洛明明就是忍俊不住。
“那是失误……”凤怀沙说得俊脸薄红。不过,被揍得已经看不出先前俊雅的模样,这点改变自然也没多显眼。“你没听过吗?人有失足、马有乱蹄!”洛明明偷笑,他逞强的样子她不是没看出来,遂转了话题。
“你怎么会出现在林子里?”这点她现在才在意起来。
“那你呢?我都还没问你咧!不是说要回露明酒楼拿东西吗?竞会拿到出城门了!”她的行踪,凤怀沙自然都清楚,不过还是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去替露明酒楼买下个月用的香料。”洛明明看向他。“如果不是你食言,不和露明酒楼做生意,还连带威胁其他商行抵制酒楼,我今日也不会遭逢危险。”“说到底,你是怪我?”凤怀沙毫不回避她的目光,说话倒有些大声了。“你哪只耳朵听到凤府不卖香料给酒楼?”
“你没有,难不成是……”洛明明自然不会说出谁和她通风报信,便很含糊地说“我自有我的门道,况且凤府没和露明酒楼做生意是事实,月底酒楼的香料用尽,向你的铺子调货又被拒。”而且还联合其他同行欺负他们露明酒楼。
“我先前不就和你说了,我洛阳要开间大铺子,这三个月没法像往常一样供应露明酒楼香料,但是三个月过后一切恢复,请问凤府不和酒楼做生意这风声,你是打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