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来干嘛?”到底她在国外生了什么事要逃回台湾?
“打钥匙啊。”她的回答让他嘴角一抽。这回她看见了他形于外的不悦,因此接着说:“我回来是要创业的,在锁店没赚钱之前,我都没有钱可以付租金,所以暂时还是得住在你家罗!拜托。”
她双手合十,眨着闪动无辜光芒的眼眸,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叶炽旸眉心皱紧。
“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是问我这八年过得好不好吗?还是想问我这八年在国外学了什么?”曾恋暖眼眸发亮,笑容满面的问。
“你这几年是去哪里留学了?”
“晤。”她突然像紧合的蚌壳一样闭上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我去过……很多地方……嗯……停留最久的就是北欧了……”
“北欧?嗯……”叶炽旸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才不相信她这八年在国外一毛钱也没有赚,她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低消费的国家,是随便一杯咖啡都要几十欧元的地方,一个外国人要在北欧活个几年,那不是当街乞讨就可以办到的事。
“北欧也是有穷人的。”曾恋暖指指自己,“例如我,就是连一件最基本的御寒大衣都买不起的穷人。”
“买不起大衣,买得起Gucci的洋装,你真的好‘穷’。”叶炽旸瞟瞟曾恋暖身上的洋装。
“因为我想我要回来见你呀,所以才狠心砸下所有的财产买一件美美的洋装,为的就是回来见你呢!”
“我说什么你都有办法歪曲,你到底回来干什么的?”
“打钥匙啊!”曾恋暖很委屈的说:“我学成归国,你一点也不替我开心,我有困难,你还把我推开,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闻言,他心口一窒,“你就是吃定我一定不会拒绝帮你吗?”
她脸一僵,但很快的又扬起笑容,“没有啊,只是你真的舍得让我露宿街头吗?”
“为什么不舍得?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叶炽旸冷眼望着她,并等着她吐出什么厚脸皮的话来。
“我们不是陌路人,我们是男女朋友,一对交往中的恋人。”曾恋暖笑着依在他身边,唇畔的笑是这么的开朗动人,一如往常,花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隔阂。
不行,不能被她牵着走,他强迫自己冷静的面对她。她是个疯疯的女孩子,但那只是表面,真正的她既精明又懂得算计,即使总是装傻又爱装可爱,他都不该被她挑动情绪,否则就很难看出她那些举止之下隐藏的真意。
可是,要他怎么冷静?
分开八年,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来得那么迅速,让他淬防不及,他甚至来不及好好的思考要怎么面对她,就任由她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叶炽旸受不了了,他深吸口气,强装的冷静再也压抑不住这八年来对她的复杂情感,反手推开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男女朋友、交往中的恋人是不会失联八年之久的。”
“我……”
“少拿我以前说的那句话来堵我。”他打断她欲说的话,“好,就算我以前失言说了那句话好了,你用大脑想想,有哪个男人会真的等你八年?”
她脸上的笑容逸去,微皱着眉想响应他的话,然而下一波的怒火在她想说话之前又向他袭来。
“八年这么长的日子,我也有我的需求,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你守身如玉吗?”
“我没有这么想……但是,你的个性是不会出轨的,不是吗?”曾恋暖这时才像找到舌头一样,怯怯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叶炽旸的反应是冷冷的一笑,他阴沉的笑与微暗的店铺跟外头的炽热阳光形成强烈的对比。曾恋暖抑着心头不时浮现的惊惶,咬着下唇克制着想哭的冲动,然而他像是伤她不够似的,说的话字字句句全深击她的心坎。
“你错了。我可不是真的那么没行情,在人出国后,我也跟人交往过的,而且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找到女朋友。”叶炽旸背对着她,叹口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等你八年?”
曾恋暖低下头,无言以对。
她的确没有什么凭据,她凭的,只有对他的了解,而现在,这些年来坚定不移的“了解”似乎失灵了……
这时,叶炽旸的手机响起,他按下通话键,与对方谈了一会儿才结束通话。
他转过身来,见曾恋暖头垂得低低的,肩膀也垂得低低的,整个人像失去了活力,不由得上前想将她揽入怀里安慰,但这个念头一起,理智便将那缕感情的冲动掐扁。
“曾恋暖。”他刻意连名带姓的唤她。
“嗯?”她抬起头,清亮的眼眸不若他害怕的染满泪雾,却透澈得让他无法直视。
“我帮你找到一门生意了。”
“啊?”
“走吧。”叶炽旸将头朝门口偏了下,示意她往外走。“上车再谈。”
“喔。”曾恋暖轻点下头,跟着他走出店铺。
第4章(1)
曾恋暖利落地将门锁换新,朝叶炽旸说,“好了。”
叶炽旸正与女房客说话,听见她这么说便走过来,“这锁不会再坏了吧?”
“坏了再找我,我免费帮你重装。”
“你还想收费喔?”叶炽旸言下之意,是她吃他的、住他的,只差没花他的,他现在只不过请她换个门锁,她还要收钱?
“当然,这事关我的专业。”曾恋暖皮笑肉不笑的回应,自裤袋里拿出两把钥匙,“手伸出来。”
叶炽旸瞥她一眼,迟疑了下才伸出左手。她将略带余温的钥匙放在他手中,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觉得钥匙上残留的温度烫伤了他的手心。
“一把给小姐,一把你留着备用。”曾恋暖把工具收进工具箱,瞧见那门锁坏了的女房客也走了过来。
“嗯。”叶炽旸应了声,将钥匙别上钥匙圈,然后将另一把钥匙交给女房客。
“谢谢。”女房客傅文馨朝叶炽旸露出一朵笑,才对着蹲在两人中间的曾恋暖说:“原来你真的是锁匠,好难得看见女的锁匠耶,你怎么会做这行啊?是兴趣吗?”
傅文馨已经跟叶炽旸租了两年的房子,上班的公司就在附近,不知道为什么,她住的这间屋子常常出问题,不是电箱整个爆掉就是马桶塞了奇怪的东西,叶炽旸一个月总要见她个一、两次。
这次是她的门锁坏了。
“我从小学五年级就立志要当锁匠,开遍全世界的锁。”曾恋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分开两人,巧妙地往叶炽旸身边一站,朝傅文馨一笑。“不过现在只是个小小的锁匠,以后如果有什么关于锁的问题可以找我。”
她笑容满面地递出一张名片,傅文馨客气地收下。
“对了,叶先生,前两天我做点心,多做了一些,你拿点回去吧!”傅文馨凝视着叶炽旸,热切的说。
她的热切与情意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得几乎将周遭的空气全都燃烧光了,只剩下浓浓的二氧化碳。曾恋暖按按额角,觉得如果这两个人再站在她两边,把她上空的空气吸光,恐怕在她化身为醋桶狂人之前就先化身为林黛玉昏厥了。
叶炽旸瞄了眼曾恋暖,唇角上扬,像跟她示威般,朝傅文馨笑道:“好啊,麻烦你了。”
曾恋暖面露不悦,咬紧下唇,低头着不想看他们俩人打情骂俏,她想逼自己扬起笑容,可是颤抖的嘴角却怎么也不受控制,她只能继续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