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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早说嘛!我当你忽视我这举世无双的老板。”原来是他搞错了。 

  “那你叫我什么?”是呀!好个无双,铺子名号就叫“无双绣坊”。

  卖出的鞋仅此一双别无相仿,如果都是由闲得发慌的老板亲手量做,恐怕要相似也很难。

  所以“无双’。

  “老板娘呀!”她今儿个受了风寒不成,尽问些奇怪的话。

  “你是谁?”花垂柳很有耐心的暗示。

  他虽是困惑仍予以回应。“老板。”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娘,听起来是不是很容易令人误解。”说得够明白了吧!

  单奕辰眼神古怪的一瞟。“你想太多了吧?一间铺子有两个老板是寻常事,你何必在称谓上在意。”

  他都不怕吃亏地任由她占便宜,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老板的娘叫老了她。

  “你当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花名在外的浪荡子名声够臭了,不在乎多拖几个无辜姑娘光耀你的颜面。”花垂柳不悦地把话说重了。

  男人风流是本性无人怪责,众人反而夸他艳福不浅坐拥群美,羡慕不已的希望自己也是那个多情风流之人,狎妓以游不顾妻小。

  反之,若是女子举止稍微大胆些,来自四方的抨击和蔑视便是以毁掉其一生,即使她所做之事不过与丈夫以外的男子多聊了几句话。

  由古传至今的道德眼光对女子十分严苛,可是却纵容男子的声色犬马。

  并非道德家,她不想批评古圣先贤的迂腐,出自男子之手的《礼记》岂有公正可言,他们所制定的礼法是私我的成分居多,谁不愿做尽淫秽之事仍享有君子

  之名呢?

  “看来你对我有诸多不快。”单奕辰讪然一笑,俊脸闪过一丝青色。

  “我是对事不对人,相信你能体谅我的一时口快。”没人愿意名节受损。

  才怪,她分明针对他而来。“你觉得我面目可憎到让人食不下咽吗?”

  “不。”相反地,他会令大半的女子开心得胃口大开。

  “你认为我沽名钓誉、欺凌弱小,是地方上一大恶霸吗?”他说得好不辛酸。

  “不。”他不算是。

  既无名誉何须沽名钓誉,他的兴趣在于追逐女人,自然投空去欺凌弱小,和仗势欺人的吕宽比起来,恶字轮不到他出头。

  “或者我为非作歹,奸淫掳掠无一不做,你才会那么的痛恨我?”他还没被人嫌过,唯有她。

  羽睫微垂,花垂柳唇畔有抹浅得不可见的微笑。“四少爷多心了。”

  “要不然是我做人太失败,所以你决定讨厌我到底?”他最后一句说得微带威胁性,好像她敢点头试试。

  “称不上讨厌。”但他的为人的确不怎么成功。

  忽地,单奕辰笑得仿佛阴谋得逞。“喔!早知道你喜欢我,因此处处挑我风流的毛病好引我注意。”

  “四少爷——”花垂柳突地正色一喝。

  “啊!什么事?”如临大敌似,他一口气憋着。

  倏然,她笑逐颜开的拍拍他紧绷的脸皮。“去照镜子。”

  “镜子?”瞧他的风流倜傥吗?

  花垂柳取出随身铜镜照着他。“此时的四少爷真的叫人惋惜,该找洋人大夫检查检查脑子,怕是朽掉了。”

  “你……”

  “面目不可憎却自大妄想,我没傻到飞蛾扑火喜欢上处处留情的你,也相信老天不会亏待我至此。”她眼底闪着顽皮兴光。

  一旁的小三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两位“老板”的对话每每叫人捧腹,落于下风的四少爷每回都用耍赖的方式救回劣势。

  可这一次自信过了头自打耳光,总算有姑娘家给他脸色瞧,不因他的傲人家世和人品而心生爱慕。

  实话不伤人,伤人的是花垂柳不为所动的态度,丝毫不受影响的怡然自得,视他如无物,甚至当他是烦人蚊蚋欲除之为快,怎不令人佩服她杀人的利落。

  不用刀剑不使毒,处之泰然便是无形刃,锋利无比。

  “小三,收起你的一口大黄牙,点灯。”脸皮厚如城墙的单奕辰将一只未完成的绣鞋掷向小三。

  被打个正着的他捂着鼻,乐极生悲往窗外看了看日正当中的天。“四少爷,天还没黑。”

  “你啰唆个什么,我叫你点你就点,谁是老板你给我搞清楚。”他偏要点起灯来。

  小三的另一个“老板”正看着他。“柳儿姑娘,你说这灯点是不点?”

  单奕辰不快极了。“我的话你敢不听?”

  简直是无视于他的存在,跟那丫头片子一般样。

  “老夫人说了,凡事要先问过柳儿姑娘,她同意了才算数。”四少爷的要求也得她点头。

  “好样的,你搬出老夫人来让我难看,你真活腻了。”单奕辰笑里藏刀的重拍他的背。

  差点得内伤的小三咳得快吐血,赶紧找靠山地退到花垂柳身后,形同背叛的行径让原先的主子脸更臭。

  “去点上灯,我倒要瞧瞧任性无知的单四少爷如何在大白天使飞蛾扑火。”他那点伎俩她透彻得很,和老爹闹着要喝酒时差不了多少。

  就是孩子气重,不受拘束。

  心思遭点破,单奕辰丧气地拿起她完成的绣鞋自怜。“我好比这鞋下的泥任人踩踏,老板娘你心好狠呀!”

  “我说过别再叫我老板娘,四少爷是存心让我少绣另一只鞋面是吧?”斜眼瞄瞄刚踏出铺子的女客人,她收起针线盒,目的已经达成。

  他嘻皮笑脸的再扯她的麻花辫,好玩极了。“老板娘生气了呀?我给你捏捏脚。”

  雪足轻踹。“少献殷勤,四少爷的老相好刚买走两双鞋,我们今天会有进账了!”

  “嗄?!哪个老相好?”单奕辰朝门口张望,是眷菊还是秋霜?他没瞧清楚只顾着盯牢她。

  “四少爷果然是知己满天下,相好多如天上繁星。”看来她的计策奏效了。

  只要分散单奕辰的注意力就不怕做赔本生意,风流的他一瞧见貌美的姑娘上门准是赔本,不让他招呼女客人才能转亏为盈。

  物以量制价,让她当家绝无人情讲,一分钱一分货不容赊欠,小本经营银货两讫,不若他主事时呆账一堆,还查不出是何人积欠,即使不还也无所谓。

  传闻他是风流而不下流,可是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不只是风流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凡是女子皆不放过的主动与之攀谈,甚至下流地握着女子小脚不放,举止近乎轻薄地与人打情骂俏,仿佛旁人皆不存在似的。

  因此她刻意端坐铺中最不显眼的角落整绣线,不时拎着绣布假意要绣双鞋,引起他的兴趣,使他无暇顾及美人的抛媚眼好算便宜些。

  谁会料到粗手粗脚的公子哥儿居然对女红着迷,瞧见她绣功灵巧便沉迷不已,完全忘了自个儿是男儿身身份不妥硬要跟着偷师。

  偏偏他又耻于下问独自摸索,以为别人轻巧的一绣没什么困难,他有样学样随便绣绣同样是精品。

  可惜那没人要的精品卖不出去,只得半买半相送的强迫别人收下,不赚反赔是常有的事,单老夫人当时的善意实在是一桩诡计,引她走进烂摊子收拾残局,这才叫精明不蚀本的生意人,几坛好酒就绑住了她的双脚。

  “我说老板娘亦是我知己,你要不要与我相好一回?”单奕辰厚脸皮的笑着,冲着花垂柳那双晶雪天足他自愿牺牲一回。

  虽非天仙美女至少有一项好技艺,他算是迁就了,毕竟他难得如此“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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