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绪忠在她抽手前,及时扣住她的皓腕,低哑道:“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独自飞走。”
翎淑不敢回头看他深邃墨黑的眼睛,虽然清楚听见了他的话,却没能细想个中涵义。“我该走了。”她奋力脱离他的掌控,几乎是落荒而逃。
白绪忠紧握着她忍痛退让的玉石,胸口涨满感动,此刻手握得有多牢,他就有多不想放开她。
在她出差回来前,他有很多事得忙……白绪忠一直等到翎淑搭乘的飞机起飞,才开车回万能事务所。
这几天来,只要有空,白绪忠就捧着厚厚一本妖怪图监猛翻,要不就读着各种妖怪相关的书籍、报导和电影,从原本的不信与排斥,慢慢的倒也逐渐投入起来,感到兴味盎然。
其实从小,我们就开始接触妖怪;像是西游记或桃太郎,故事精彩有趣,童稚的心灵深信妖怪真实存在,因为害怕它们,所以会收敛自己的行为;长大成人以后,知道妖魔鬼怪不过是杜撰编造的,少了畏惧之心,反而失去约束力,更容易做出伤害他人的事。
仔细想想,热爱妖怪、认定它们实际存在过的那个女人,代表着她有一颗纯净的心,也更懂得是非善恶……反观自己,既不相信又心怀恐惧,心早已扭曲变形。
白绪忠的书读到一半,突然被用力抽走。
“有你的包裹。”事务所的成员之一,薛楚卫指了指搁在置物柜上的东西。
“帮我拿一下会怎样?”白绪忠似指责又像质问。既然有心告诉他,直接拿给他不就得了……真难相处。
薛楚卫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随后闷不吭声的走开,置之不理。
“喂!”
没多久,他的包裹伴随着一声沉喝,准确无误的被抛往他的方向。
白绪忠反应不及,只能用他的俊脸去接……“噢!”他闷哼一声。“要帮忙就甘愿一点。”
薛楚卫不以为忤。
另一名员工关有承搔了搔耳朵,眼睛仍盯着股票指娄和,置身事外。
感情差到连架都吵不起来……其实,他们能斗上两句话,就表示接受彼此的存在,而不再完全无视对方。
白绪忠拆开包裹清点内容物,确定无误后,把东西收进抽屉。
准备的物品都到齐了,就等主角登场……
日本不愧是妖怪传说大国,从博物馆到各种书籍、图监,以至于玩偶公仔,文具用品、实用周边,应有尽有,令人眼花扰乱,翎淑也买得不亦乐乎,战果丰硕。
只是三天都这样买,连同行的上司都有点看不下去。
“翎淑,有问题就要去面对,并且解决它,借由疯狂购物务拼只是暂时的逃避方式,一时的快感过后,烦恼依旧存在,不会凭空消失,甚至会让你更空虚、更痛苦罢了。”妖怪研究促进学会会长语重心长的开导她。
翎淑轻扯嘴角。“我要做的不是面对或解决,而是想办法让自己遗忘,这才是我该做的。”
有些事呢,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不见得有成果,心仪的男人都有论及婚嫁的对象了,纵然有满腔热血与拼劲,也无用武之地,硬要往里头栽,只会两败倶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她没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任由它满溢,要收回自然需要一点时间和力气,要将爱苗连根铲除,难免要经历一阵痛楚。
疼痛过去,她才能找回完整的自己,不再受困于这段注定没有结局的单恋中,破茧重生。
听她这么说,会长也料到是感情方面的问题,爱情是一门艰深且无解的学问,没有人可以轻易修满学分,从中毕业。
“这是促使你决定去南非的原因?”会长好奇。
“一半一半吧。”翎淑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视线转向空外飞掠而逝的景色,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不能解决的问题,就让时间的洪流冲淡一切。
三天后回到台湾,翎淑下班后便赶着回家打包要运往南非的物品,毕竟要长住久留,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光是书籍就有好几箱。
一踏出大楼,就有人自身后叫住她。
“马铃薯小姐。”
戏谑的称呼,熟悉的语调,都指向一个人。
“下班了?”白绪忠走近她,温柔的询问。
翎淑瞪大美眸,呆呆的望着他带笑的俊颜,连眨眼都忘了。
瞧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她就更觉得自己好狼狈。
她的心一拧,抿唇不语,不打算搭理他,毕竟,他的幸福可是建筑在她的痛苦上呀。“干嘛臭着一张脸?”白绪忠有点泄气。
“顺路经过吗?”翎淑不敢自作多情,以为他是特地来找她的,毕竟给自己希望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说过,等你回来,有事要跟你说,你忘了?”白绪忠帮助她恢复记忆,证明他当时不是随口说说。“忙了一天,肚子好饿,一起去吃个饭?”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饭?”翎淑的心跳不争气的加速。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饭?”他反问,并搬出理由说服她。“这样才方便讲事情。”
“我妈妈煮了大餐,等着我回家吃,没空陪你打发时间。”她气呼呼的说,这种男人真是女人公敌!都快结婚了还出来打野食,让翎淑对他的好感打了点折扣,大概像绿豆那么大一点。
“我送你回家。”他主动接过她手里颇有重量的手提包。
“不用。”她吃了一惊,呐呐地拒绝他的好意。他现在究竟想做什么?她怎么一头雾水。
“那跟我去吃饭。”他改口,语调轻缓却不容置喙。
翎淑蹙起眉,瞪着他好半晌。“你在寻我开心吗?还是在找我麻烦?”
白绪忠凝视她几近素颜的脸庞,清清秀秀的,看起来好舒服。
“都不是,我是很诚恳的想请你吃饭,送你回家。”末了,他附赠一记温柔迷人的笑容。
他有计划的诱她步入他设计的“陷阱”里。
翎淑被他好看的笑颜搞得方寸大乱,情潮涌动。“为什么啦,你不要随随便便对女人示好,会被误会的。”她动怒了,为他的轻浮,为她的悸动。
“我喜欢你,不能示好吗?”他答得俐落爽快。
“嘎?”她目瞪口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有个美如天仙的未婚妻,还大言不惭的说喜欢她,他敢说她还不敢听咧,她真是看错人了!翎淑再度感叹,心里有说不出的恼怒。
“只说喜欢还不够吗?”他扭曲她的指责,存在逗弄她。“这么快就想逼我说出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她似懂非懂,迷失在他蓄着笑意的黑眸里。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自然会跟你说那三个字。”白绪忠积极展开攻势,诱导着她。
“别闹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翎淑板起脸斥责。她那么努力想忘记他,他竟然又莫名其妙跑来挑逗她,还要她接受他,他都是快有老婆的人了,说出这种违反道德伦理、伤风败俗的话,不怕天打雷劈吗?还恶劣的拉她下水,陷她于不义。
“又说我在开玩笑?我最不会的就是开玩笑了。”他敛眸正色道。
翎淑暗吸一口气,内心动摇。“我不能……”她现在完完全全懂得情不自禁是怎么样的心境。明知不可为,却管不住蠢蠢欲动的感情,无论是非对错,只想奋不顾身的投入,和所爱的人在一起。
“只有你愿不愿意,没有什么能不能。”白绪忠只给她暗示,不言明,看着她茫然的娇憨神情,他低笑出声。“好了、好了,不管能不能,都先吃完饭再说,先以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