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证据确凿,他手中握有揭开孙若洁虚伪面具的王牌。
收下照片,白绪忠支付一笔为数不少的委托费用,随后,回到久违的白家,公开与孙若洁解除婚约一事。
事情处理完毕,白绪忠一早便打了通电话到翎淑的办公室,希望能和她约个时间见面。
自从她到事务所找他、还了他钱离开的那天之后到今天,中间两人仅仅搭上一次电话,而且她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宣称有事要忙,匆忙挂断他的电话。
他也曾利用外出工作的机会,到她上班的地点,试图见她一面,却被告知她请了一星期的休假,并没有特别交代去向,于是他也只能继续当一名等待者。
一个礼拜之中,他解决了悬宕许久的棘手问题,退掉了孙若洁的婚事,揭穿了她虚伪的面具与不忠的背叛,这件事引起自家众人震惊,孙若洁的恶行被公开,自然也没脸再待下去,只得狼狈逃离。
也许是同自于补偿心理,他的父亲白正洋首度表态,要他退掉外头租的房子,搬回家住,然后回到自家公司效力,但都被他一口婉拒。
至少,现阶段他很喜欢目前的生活,想在外头多闯荡,体验更多生活面貌。
电话接通后,他却得到她正前往机场,准备飞往日本出差的答案。
又出差?白绪忠忍不住翻白眼。
这女人除了喜欢研究妖怪,还喜欢当空中飞人,一天到晚往国外跑,让他疲于奔命。
他问了她所搭乘的航空班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出发应该可以赶得及在她登机前见上她一面。
挂上电话,白绪忠没有半点迟疑,驱车前往桃园机场,明明是非假日,高速公路上的车流却超乎他想像的多,他纵然心急也莫可奈何。其实行驶车速并不算慢,是他的心情太过焦躁,造成速度不快的错觉。
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比他预估的时间慢了半个多钟头,幸好离飞机起飞尚有一些空档。
机场航厦占地广阔,要找一个人并不简单,白绪忠没有考虑太久,直接走向服务柜台。
没多久,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广播的声响。
“搭乘皇宇航空第1308班机的乘客,马翎淑小姐,请迅速至皇宇航空服务台,有要事找您。”
这样的广播内容,重复放送了三次才停歇。
在书店里翻书的翎淑,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又看到四周的人听见她名字后忍不住发笑的模样。
她不禁一边暗暗咬牙,一边揣想着是怎样的突发状态,需要透过广播找她。
忽然间,这样的场景使她想起曾有个男人,也是透过这个偷吃步的方式找她,进而得知她刻意保密的名字。
不过,这回不可能是他了,她只能猜测大概是有什么登机方面的问题,需要她当面核对之类的,虽然她自认为登机程序都已经很完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决定跑一趟,把事情弄清楚。
放下阅读中的书本,翎淑带着疑惑往柜台移动。
走近柜台,她赫然惊见一道颀长的男性身影伫立在航空柜台前面,明显是在等人。
透过广播找她的人,是他吗?翎淑放慢脚步,在离他几步之遥前停了下来,存心观望,脑海中同时浮现无数个问号,心乱如麻。
仿佛感应到她的存在,白绪忠朝她所站的方向望了过来,然后朝她走来。
翎淑不禁屏息,望着他的眼神充满困惑,心跳疯狂鼓动着,神经紧绷。见到他很高兴,但也很心痛,复杂的滋味切割着她的心,无法完整。
她休息了一个星期,做了一趟疗伤之旅,可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幸好赶上了。”在她面前站定,他轻场地说,嘴角微扬,松了一口气。
他的笑容依旧迷人,看在她眼里,却很伤人。
半晌,翎淑才故作镇定,开口问他:“找我的是你?”她的语气很疏离,这是她挣扎后决定面对他的态度。
“我来送机。”白绪忠答非所问,目光一直牢牢的盯着她。
“送机是借口吧?”翎淑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调侃道。
整理了下思绪,他徐缓道:“的确是想借着送机多看你一眼。”
闻言,她的眼底闪过愕然,怔愣了好几秒,才回神道:“白先生,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开这种玩笑,实在很残忍。”她有点生气,气他我行我素、为所欲为,不顾他人感受。
白绪忠皱了下眉头又旋即松开,认真澄清。“我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顿了下,他纠正道:“还有,不要叫我白先生。”
“不叫你白先生,要叫你什么?难道你结婚后改姓孙了?”翎淑用力睨住他,字字句句都透着酸意,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便已无法收回,清了清喉咙,她连忙转移话锋,化解尴尬处境。“来多看我一眼又怎样?顺便诀别吗?”
“结婚?”白绪忠低语,恍然明白了她敌视他的原因。“我要结婚了,所以你很生气吗?还拼命躲着我?”他直捣问题核心。
心口的痛楚被狠狠挑起,翎淑轻抹脂粉的娇颜又气又窘,无言以对。
这时,皇宇航空往名古屋的班机已催促旅客登机。
“等你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白绪忠投给她一记温和的微笑,心里有了谱。
他想,既然没时间好好说明,干脆等她回台湾再把前因后果说给她听,就让她多误会几天,往后,他会好好弥补她。
翎淑根本不知道,他没有和孙若洁复合,反而是向对方划清界线,不相往来。因此已打定主意,要与他断绝往来,不让自己有机会越陷越深。
沉默过后,她幽幽开口:“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讲吗?”她还是无法对他完全不闻不问,说出口后,她兀自气恼自己不够争气。
“等你回来再说。”他故作神秘,并且临时提出唐突的请求。“对了,你可以把婆婆送的玉石给我吗?”
翎淑眉心紧蹙,脸色更差。上回跟他索讨,他想也不想的拒绝,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跟她要真是个小气自私的男人!她看走眼了!这种男人不爱也罢!免得早晚有一天被气死!她在心里大声怒吼咆哮。
没等她回答,白绪忠接着说:“有个我很重视的人,她好像很喜欢那块玉石,所以想拿去做成特别一点的形式送给她。”他意味深长的凝视她。
“白绪忠,你没听过君子不夺人所好吗?明明知道我很喜欢玉石,还妄想拿去送给别人?过分!”翎淑气急败坏,连名带姓的喊他,不禁气红了眼眶,受到二度伤害。
“我知道我很过分,但还是希望你能割爱。”见她泛红的眼睛,白绪忠心里一阵怜惜,有点后悔自己似乎出了个馊主意,弄巧成拙,不过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把玉石要到手,尽管困难度很高。
“休、想!”翎淑奉送他一记硬邦邦的钉子,转身便要前去登机,然而泪水氤氲了她的视线,延迟了她的步履。
“翎淑。”白绪忠站在她身后,低唤她的名,不具丝毫戏谑,而是饱富感情的温柔嗓音。
她的心猛然一颤,心头一软。
“对不起。”他为自己的笨拙,不擅表达而道歉。“路上小心。”
再普通平凡的不过的一句话,翎淑却格外感到沉重。
“我等你回来。”白绪忠的眸光坚定,承诺道。
翎淑牙一咬心一横,疾步走开,走没几步,她霍然而止,停顿了几秒钟,回身直朝他而去,从随身提包中取出玉石交到他手里。“祝你幸福……”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