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娘怔忡了一下,随即攀上他的大腿跪着求道:“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父亲的宠妾。”
“宠妾?”他诡异地冷笑道,“因为你,我的生母才早逝,你认为我会对一个逼死我母亲的女人留情吗?”
“那是她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丈夫的心。”死到临头,她还一味地污蔑死者。
“霞仙没事你就在水牢待到老死,要是她有事,你等着当活死人吧!带走。”
听若未闻恶毒的咒骂声,萨非鹰急欲出堡找寻佳人,燃烧的火焰如同北方的沙暴,正吞噬着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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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仙——”一路狂骋的萨非鹰,一出堡就看到牵挂的人儿,鹰啸似般呼唤她的名字,长鞭快扬,马嘶未歇,他已一跃而下抱住她的娇躯,“天呀!我以为我失去了你。不许,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他强悍的霸声中,有着一丝脆弱的哽咽。
强忍着手臂上的伤,龙霞反抱他的腰,“傻瓜,我不是留了短笺吗?你在怕什么?”
他像个孩子一样,强烈地渴求一份对爱的需求,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人,生怕一松手,她会像泡沫一般消失,“我怕你离开我,我怕你发现我不值得你留下,我怕你不要我。”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失去她。
“你要相信我,除非死亡,否则谁也休想将我从你身边拉开。”她的心好疼,为了他的欠缺自信而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专横狂霸的他,竟然有软弱如泥的一面,对爱没自信,害怕所爱之人会遗弃他。
她知道他受伤了,伤得好深、好重,从他孩提开始一直不曾痊愈过,所以她为他心疼。
死?“不许说那个字,我不要听。”他任性地把脸埋在她颈窝,蓦然他闻到血腥味,稍微松松桎梏,“你受伤了。”
惨了,龙霞暗自呻吟了一声,“我……我没受伤。”打死她也绝不承认受伤一事,上次只是小小的溺水,她身子早就不碍事,可是他的母鸡天性却把她当成濒临死亡的重病患者,天天逼她吃一堆黑稠稠的补品,如果这次再让他看到她上臂的伤口,他非捉狂不成,为了自己和周遭人着想,她决定隐瞒到底,绝不能让他发觉,即使手臂痛得快失去知觉。
“还骗我,你身上都是血。”萨非鹰不信她看着她,天呀!她一定伤得很重,衣服上血迹斑斑。
“那是……嗯……那是……他的血。”她灵机一动,指着快撑不住的“替死鬼”。
李旸身上的剑痕才算是伤,她手臂上的伤口算是被针扎了,根本不值得一提,虽然她疼得要命。
“他是谁?”他眼神一凛,以备战的姿势望着那个“男人”。
是的,男人,只要是男人,而且靠近他的霞仙,他一律以敌人视之,他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仙子。
“他叫李旸,宁南王府的世子,未来的王爷哦!”龙霞个头不够高,看不到萨非鹰发酸的脸。
“你们倒挺熟的,连人家的祖宗八代都一清二楚,还王爷呢!你是不是喜欢他?”宁南王府的世子?哼!全靠祖宗庇荫的纨裤子弟,一点小伤就要死不活地博取同情,他最厌恶这种白脸相公,萨非鹰轻蔑地嗤鼻。
“我当然……喜欢你喽!”龙霞拍拍他的脸道,好酸哦!她都闻得出他口中的酸味,“不要乱吃无谓的干醋,只会气死自己。”
“我吃醋?我才不会和个半死不活的狗屁世子吃醋,他还不够资格。”他嘴硬地否认,他没吃醋,是心口闷结而已。
没有?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酸字,死要面子的男人,她退让地说:“好,你没吃醋,是我误解了。”
“你从哪捡来的‘破烂’?”萨非鹰轻蔑道,从李旸浑身上下找不到顺眼的地方,一身污渍。
“他不是我捡的,是多兰儿善心大发,想做些善事积德。”她用眼神和多兰儿“串供”,这厢占有欲强,她可不想让多生事的小侍女引燃暴君的鹰火。
原想辩解的多兰儿看到龙霞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收回去,毕竟霞姊姊是为救她而受伤,若是被堡主知情,她一条小鸟命就如大漠的黄沙,全散了,因此她只有委屈地扛起责任,将堡主的怒气降到最低。
“对啦!堡主,是我看他可怜才拜托小姐‘让’我救他。”她暗忖,好贼哦!小姐真阴险。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真的和我扯不上关系。”龙霞肩一耸,表示多兰儿所言非虚。
萨非鹰生着暗气,因为她们主仆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害他有气发不出,气得自己差点内伤。
骤然他想起杜秋娘,便问:“你真的没受伤?有没有遇到袭击?”他将她推离半臂远,仔细审视她周身,目光定在她被划破沾血的衣袖上。
发觉他目光所注意的,龙霞气定闲地坦白。“剑破了衣服而已,没伤到皮肉,你大可放心。至于你想英雄救美则慢了一步,因为敌人全让我给摆平了。”
不是男人才能做英雄,女人也应当要自强,以她所受的训练,及在道上打混的日子,她不仅有能力保护自身的安全,更能洞悉先机,进一步瓦解对手的攻击,因为她是斗士,也是一位战士,为护卫龙门而生,今日更愿护卫他的“心”。
“人呢?”他指袭击她的杀手。
“喏!不都躺在那。”嘴一撇,龙霞指向半里外的尸体。
死得太干脆了,没受折磨的死法令萨非鹰非常不快,太便宜她们了,敢动他的人,最少也得剥了她们的皮,晾在黄沙中当人柱,任由风沙侵噬其血肉,直到水分被抽干为止,成为枯尸一具。
“以后出堡一定要有我陪同,不然你一步都不许离堡。”一次就够令他胆战心寒了,他不容许有再次悸痛啃食。
“是,大老鹰。”龙霞皮皮地答道,反正她也不爱出门。
虽然已臻日落时分,太阳光的热度十分灼人,普通人都觉闷热,何况是个身中十数刀的伤者。
李旸额头冒着冷汗,脸白得像勾魂将军,身子因虚弱而摇摆了一下,多兰儿好心地扶着他,才发现他全身冰凉得很,像个死人的体温。
“小……小姐,他好像快……快不行了。”多兰儿害怕地想,好重哦!可别死在她身上。
“我看……咯!你干么拉着我?”龙霞才一举步,却被人硬生生地拉回。
“我才要问你要干什么?”居然当着他的面,去探视另一个男人的身体,萨非鹰的脸气得像落日一样血红。
“虽然我不是很甘心救人,但人总不能救一半吧!半途而废不太道德。”龙霞撇撇嘴道,救人也是很耗体力的工作。
“那也轮不到你出手,叫那只小麻雀去费神。”萨非鹰冷淡地说,谁教多兰儿多事救人。
“我?”多兰儿一听,真想拿块酪饼撞昏自己,“堡主,你看过小麻雀扛大象吗?”
自从跟了霞姊姊之后,她的口才伶俐多了,懂得说话的“艺术”,然而艺术是啥玩意,她压根不认识。
“蛇都能吞大象了,扛头象有何难?”他是借题发挥,以疏不平之气。
谁都可以碰男人,唯独他的霞仙不能,要碰也只能碰他,他可是个自私的男人,没有雅量让自己的女人去碰触他以外的男人。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际,李旸最后一口真气也消耗怠尽,人往后倾,咚的一声便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