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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只好去找她,哭笑不得地望着她的扮相,嘴上虽叨念着,但却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块似的小手包拢在自己的掌中,轻轻地哈着气……

  冯羿皱了眉,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他不明白那疼痛是因为忆起那段已不复在的日子、那个软软甜甜的声音,还是想起了那双怎么也暖不起来的柔嫩小手。

  明明就快要见到她了,心里回荡着的却不是迫不及待之类的情绪,反倒是一波波难抑的心疼和彷徨。

  他并不是在怕什么或担心什么,只不过是没来由地感到难受。

  “太子,何大人来了。”门边传来了通报。

  冯羿回过神,有些责备的道:“这样冷的天你们还让人在外头候着,还不快请何大人进来。”

  “太子爷。”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抱拳行礼。

  “何方,呈玉公主的事办得如何了?”冯羿那宽和却具威严的声音这样问着。

  “公主已于昨日进城,臣这会就要前去迎接公主了。”年已六旬的何方恭敬地禀告着,突然顿了下,请示冯羿:“太子……是否有意与臣一道前往?”

  冯羿略眯了下眼,像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不了,公主进宫后,就去先见父王吧,他老人家这几日叨念着的都是呈玉公主,想必是极为思念她。”

  “是。”

  讼卿王的病情虽不致病入膏肓,却是小病不断,也不见好转。被这些看似没什么大不了、风邪之类的病状折腾久了,体力也消磨光了。讼卿国的政事在这一两年已渐渐地转由太子代理。

  从没有人担忧年轻的太子无法处理这些繁重的国事,毕竟冯羿自幼就十分沉稳敏慧、是个被看好的储君。

  但……

  何方偷偷瞄了太子一眼。

  他也不知自己这样的想法正不正确,但他总认为太子虽有为君者的风范,但却缺乏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冲动和热忱。

  虽说年轻气盛可能会造成一些莽撞的错误,但至少在军事上,却需要这么一个积极霸气、足以威镇四方的君主,让邻近的国家不敢肆意进犯。

  就国力而言,北面临海的讼卿国并不薄弱,虽不像占了三面环海地利的曼罗国那样富庶,但因为百年来的几任君主都称得上是明君,并未有昏庸的举措,与他国的关系也算良好,又幸无天灾……但谁能保证这样的安乐能持续下去呢?

  正当何方要告退之时,太子身旁那个清亮的声音突然问道:“何大人,可以让我随行吗?”

  不只何方,连冯羿也愣了下,一起望向丹茗公主。

  “啊,这么冷的天,公主……”

  丹茗淡笑着,态度很坚持。“不要紧的。”

  何方望向冯羿,征询了他的首肯,欠身让公主先行。“那就请吧。”

  人都离去后,冯羿挥退宫女侍从,留下一厅的僻静。

  那对深沉温和的双眼,依旧望着奏章,他修长好看的手,依旧握着笔,在砚台与奏章间来回,然而他一向平静的心,却不知因何而颤动着。

  连他自己也摸不清了。

  第二章

  一名男子走进客栈,下意识地叠着手哈了哈气搓揉着,并顺手摘下了上头的毡帽,将上头的霜雪拍去。

  “客倌,您回来啦,外头冷吧,炉上正熬着姜茶哪,小的等会给您端上去?”矮胖的掌柜笑眯着眼,露出黄黄的牙,讨好似地问道。

  以往他遇上这种面带凶煞的人,总是闪得越远越好。实际上他想讨好的是与这名男子同行、两人像是主仆关系的那位姑娘,瞧她一身的娇贵气质,铁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他不趁机伺候得周到些、讨点赏钱怎么行?

  男子顿了下,望向笑得嘴角快抽筋的掌柜,冷淡地摇了摇头没说话,便踏上阶梯,往楼上走去。

  上了二楼,他拐了个弯,在尽头那房门前站定,拍了拍门。

  “戚二吗?”里头一个闷闷的声音问道。

  “嗳。”他应着,打开了门,四周张望了下,然后眼光来到了床榻角落,没有太大的惊讶,淡淡地对着缩在那儿的一团“物体”道:“公主,东西都带齐了吗?咱该动身了,免得让前来迎接的大人久等。”

  角落那座原本只眨着圆亮双眼的小山这会儿露出了嘴,没回答他的问题。“我说戚二,“公主”这两个字要是你念着拗口,那就别叫了吧,反正我听了也觉得怪别扭的。”

  这人叫她“姮姑娘”可是叫了好几载。

  “公主,您在转移话题。”戚承赋平静地陈述事实。

  将自己包裹在层层棉被中的常姮皱起脸,满脸写着哀怨,依旧没有理他,只是一味地轻声埋怨。“我们不过是穿过一座城门,怎么就冷成这样?”

  “将这毡裘披上吧,光这一件就够暖了,胜过您压在自个儿身上的那些。”戚承赋眼中染了些笑意,将柜中的紫裘递给她。

  “那就表示我没借口再待在这儿了。”常姮瞪着它,又抬眼瞪戚承赋,嘟着嘴轻嚷道,就是不愿伸出手拿它。

  “穿上吧。”戚承赋微扬了下嘴角,说道。

  这可是面对常姮时才会有的轻哄语气,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将紫裘往对方脸上砸去……不,这么形容不太妥,基本上没有人敢对他多说几句话,也只有他这个主子能够不将他的阎王脸当一回事。

  常姮不甘愿地缩着身子从层层被窝中“破茧而出”,远离了墙角的暖炉,缩着身子披上紫裘,一边问着:“你刚说宫里派人来啦?”

  “是啊,正在楼下候着哪。”

  “那多失礼啊……”常姮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嘟着嘴咕哝着,一边探头往楼下望去,好奇地冲着那台显然是来接她的马车看了看,突然细眉一皱,扯了扯戚承赋的衣袖。“欸,戚二。”

  “嗯?”一旁帮忙收拾行囊的戚承赋抬眼,见主子始终望着楼下,于是也走到窗边。“怎么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太子有着女装的癖好?”

  “啊?”虽然早就习惯他这主子平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是天外飞来一笔,语句间的思绪不怎么连贯、让人听得摸不清头绪。但她方才说的话实在太过耸动、令人匪夷所思,戚承赋无法不错愕。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个女孩儿,只是我误会了?”不顾戚承赋一脸不明白,常姮歪着头、皱着眉,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继续盯着外头。

  戚承赋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去,有些无奈地偷偷叹了口气。“公主,那名姑娘并不是太子。”他其实有些怀疑主子究竟是明知故问,还是冷到脑筋都糊涂了。

  常姮像是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水亮的眼睛一转,闪过了几种情绪,接着抬头瞧他。“那她是谁?”

  “是丹茗公主。”

  “她看起来比我年长耶,应该不是父王的女儿吧?”

  “公主……”戚承赋无奈地将她的包袱拎起,转身往外走,一边道:“何大人不是要我转交一本册子给您吗?里头简略地纪录了宫中的情况呀,您都没看?”他的主子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简直可说是过目不忘哪!会这么问一定是懒病发作,连小册子都懒得翻。

  “我看到母后去世的那段就伤心死啦!看不下去了!”她跟在他身旁,理直气壮地轻嚷着。

  换个说法,是她不愿意接受一个像是将心都给了妻子的男人,竟然在爱妻过世没多久,便迎娶他国公主为后,对方甚至还带着拖油瓶呢,接着又大肆扩充后宫“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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