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请问吧。”常妲先塞了颗糖。“我父王曾经很宠你……在那段期间里,你觉得他整颗心都拴在你身上?还是另有他人?”邢夫人微微一笑。“大王心里一直住着常王后。这就是为什么他身边的新宠一换再换的原因,他一直认为他既然有了个“最爱”,便不会因为拥有这么多的女人而有罪恶感。他的想法虽不尽然正确,但透过这些给予和赏赐,他想填补那巨大的寂寞。在常后病逝时,他应该也想跟着去的,但太子年幼,国家也得继续运作下去,若不转移注意力怎行……所以他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尽管如此,但他还是觉得对不起太子也对不起你,但你原谅了他,其实这应该让他释怀不少吧。”
“那么你觉得,一个人有可能永远爱另一个人吗?”
“我认为是有可能的,只是我没有那等被爱的福气。”邢夫人淡笑着。
“噢。”常妲歪着头想着,才又笑着道:“那你想要问我什么呢?”邢夫人笑得有些腼腆,琢磨了下字句才开口:“公主您……爱太子爷吗?”
“啊?!”常妲大惊,没料到邢夫人问了个这么唐突又令人害羞的问题。“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哪?!”邢夫人脸有些红。“大伙儿都说……说太子爷变了,变得像个正常人,不再只是挂着没人猜得透的浅笑。所以我、我才想……”说着说着音量逐渐转小。“说不定是因为公主您,太子才变了。”
“所以大家都认为太子爱上我了?”
“大、大伙儿没这样认为啦,只是觉得公主活泼的个性感染了太子罢了。但我觉得太子是心绪大乱,而不是普通的“被感染”。”心、心绪大乱?那就是丧心痛狂了?
唉,果然不管如何,大家还是都把太子的“病症”往她身上牵连。常妲有些窘,小脑袋瓜浮现的又是那天被他紧搂在怀里的事儿……轻揠了枢脸蛋道:“如果我是这回进宫才认识他,说不定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认识他太久了,虽然其中的十多年压根儿没见面,但却……一直想着他,到底这样的想念是不是变了质、是不是转成了你所谓的情爱我也不清楚。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一若他不变,那我也永远不会变。”偏偏打从好久以前他就变了,变得会惹人伤心、惹人讨厌,唉……
这么多天没见了,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但魂魄却一直往羿月宫飞去,他真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
爱或者不爱,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确有斩也斩不断的牵绊,但那样的牵绊也有可能是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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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羿踏进辰湘斋的时候,顿时感受到一股“惊愕”的气息向他扑来。想必是那天他发了火真的吓着许多人了吧。他抬手要他们别进里边通报,便走了进去。
“戚二,这糖怎么会是蓝色的?”小几上放满了一颗颗圆亮的糖,琳琅满目,各色都有。常妲拿起一颗端详,照样问了戚承赋一个连她自己也回答不出的问题。
“我不知道。”戚承赋淡应着,一面将企图爬上他腿膝的阿笃“拔”下来。
“常妲姊姊,糖糖,橘色的糖。”阿笃扶着小几,走到常妲身旁,像只小猫般地在她身边磨蹭,嫩着声道。
“你娘不准你吃糖,你就甭嘴甜了。”阿笃的小脸好哀伤。“没吃糖嘴也不会甜。”
“喝!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常妲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称赞着。“娘教得好……”阿笃正要回话,冷不防看见正踏进门的冯羿,吓得小脸都发白了。娘说过,见着太子爷,连大气都不能喘一声,要躲得远远的……其次发现的人是戚承赋,锐利地抬头,对上冯羿的眼以后,知分地站起身。
“怎么了,戚二?”常妲先看向戚二,这才朝他的视线望过去。瞄了他一眼后就低下头。而就在她也打算站起来表示“谦卑”的同时,他已走到她身边,轻拉着她的手坐下。她依然没看他,即使知道他的眼神固执地留在她脸上。想将手抽回,但知道他一定不肯放,避免他抓疼她,她于是难得乖顺地将手留在他手里,让那股难以言喻的温存包围着她。
戚承赋见状识相地离开,还顺道抱走吓傻了的阿笃,但随即被常妲叫住。“戚二,你上哪去?”
“走得远远的,免得碍眼。”戚承赋抱着阿笃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应道。
“谁敢嫌你碍眼?!”常妲嚷道。戚承赋只是笑,大步走出辰湘斋。常妲哼了声,拿后脑杓对着冯羿,单手将桌上那些像琉璃珠的糖果收进罐内,压根儿就不想理他。冯羿今儿心情像是不错,对她的冷淡没怎么在意,只是环盼了下四周。“猫呢?”
“不知道。”
“丹茗抱走了?”依然是一派清闲,完全没有被她的冷硬口气而影响,垂眼看着她白皙的手。不禁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她不上我这儿!”她用指甲抓他掌心以示警告,一面回答着。
“为什么?”她眼神终于移向他,用瞪的。“因为一堆人把你的莫名其妙全往我身上怪!”他这个始作俑者微抬眼,皮皮地“哦?”了一声,往她挪近了些。
“你离我远一点!”她嚷着推开他,他一靠近她,她就脑筋打结,不禁苦苦哀求。“我倒霉死了我,拜托你行行好,娶丹茗吧,娶了她就天下太平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该娶她?”他没有觉得意外或是恼怒,只是凉凉地又问。
“你不要一直问我问题!”她抓狂,又推他又大嚷。
厚!今天怎么了!竟然轮到她发脾气。
“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就好。”他拉开她袭击的双手,突地搂紧她,唇角勾得好惹人厌,大掌挑逗地抚上她的腰际,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嗄着嗓音问着:“今儿穿的还是那件红色的兜儿吗?”轰!常妲涨红了脸,正想揍他个几拳泄愤,他却已放开她了,一脸轻松愉悦,露出英俊得要命的笑容。他今儿个真的有毛病!心情好得莫名其妙,他还是快点走吧,要不待会在她这儿大笑出声,大伙儿又要说“自呈玉公主进宫以后,太子就变了”之类的话。
“我今天要留在这用晚膳。”他大老爷笑够了,宣布道。她瞠大了眼睛瞪他,咬牙道:“我今晚不吃!要直接睡觉!”
“那我今晚也睡在这,你就多担待了。”他很是悠哉,她却吓着了,心跳瞬时飙起,无法不感到旁徨惊恐。“你胡说些什么?!”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他闲适地朝她微笑,眼睛锁住她的。“不愿意吗?”
“我……”什么愿不愿意,这压根儿不合规矩啊。
“不喜欢我待在这儿?嗯?”他的声音有蛊惑的力量,牵引起过她,脸贴着她的嫩颊,舒心地吁了口气,缓缓将她的脸蛋转向他,唇贴得很近。“上回我没说明白,今儿我再说一次。我不准你嫁人,除了我以外。”说着,无视于她的惊愕,唇勾出一抹笑,在她的唇上厮磨了阵,才贴上那微启的朱唇,浅浅牵引、深深诱惑,大掌压她的背让她贴近他的胸怀,让两颗剧烈跳动的心相触。他一定是疯了……常妲陷入了让她脑中一片混沌的吻中,只能这样想着。他一定是疯了……逼得她也跟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