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而行,她一直低头,以数着地上的石子来忘却此时尴尬的气氛。
她忽然抬头,“问你个问题。”
他回过头看着她。
“上帝送你个礼,在路的两旁摆上由小到大的礼物,请问你会选哪个?”
他半刻也不思索,迅速肯定地回答她:“都不选。”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都不选?”
“人的路不是只有一条,大大小小的礼物代表着你对某件事情的欲望,择其一便得放弃其他,你能确定自己的选择不会错吗?”他淡淡地剖析。
“如果不选择,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抉择是不是错误的?”
“错了能有后悔的余地吗?做错了某件事,一句重来,时光就能够倒回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空中吗?”
他的话没错,而且很轻易地便将她说服,她很佩服他的口才,以为他不喜欢说话是因为口才驽钝,现在才知道,他的想法、口才,比她想像中来得上乘。
她太小看他了。
第四章
该说偷偷摸摸的吗?亚理士现在的行为是有点偷偷摸摸的。
他正悄悄地在别馆内游走,步伐无声,连最基本的呼吸声也没有,就像憋住呼吸般,但他的举动却是轻快如燕。
左右望了眼,他打开一间房门,走进昏暗的灯光里,身子的黑影顿时拉长。红嫩的唇瓣微噘……他有点茫然了。
好半晌,他才在床上人儿翻身的举动中拉回飞扬的心绪。
床上人儿翻个身,紧紧抱住被子,露出了洁白无瑕的美腿,妩媚的人儿,妩媚的睡姿。
冷眼看了许久,眸中的某些情绪在他自己尚未发觉前已然成形,但驽钝的他却毫所觉地站在床畔良久,直到窗外夜来香的香味袭来,他才有些慌乱地回过神来。
他踱至一雕刻细致的矮柜,拉住上头的金色扣环打开一层抽屉,只见里头摆放着相当女性化的衣物,一件一件整齐地叠放在一起。他推回抽屉再拉出下一层,里头摆放着价值不菲的丝巾,他无意识地抽出其中一条,紧紧捏握在手中,有丝留恋、有丝莫名的奇异情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将丝巾放回原位,他关上了这层抽屉,拉开下一层、再下一层,摆放的都是极女性化的衣物。
他放弃这只矮柜,目光被梳妆台下的抽屉所吸引,他移往年代久远的古董梳妆柜前,样式简单的细长褐色发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很自然的,他拿起那发饰在手中把玩。
他握住发饰开启抽屉,里头摆着一些口红、化妆品,也有一些发夹,他将抽屉关上,开启另一边,里头摆放的物品顿时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住。
那抽屉里放着一只只珠宝盒,他唇角扬起一抹淡笑,是习惯性的嘲讽笑容。
他一一打开珠宝盒,里头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有镶嵌宝石的首饰、蓝玉石的发饰,还有一些珍贵的珠宝。
但他的目标不在这儿,他一一关上,仅剩一只没被他打开的盒子了。
珠宝盒的钥匙孔上了锁,盒盖上的雕工一瞧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已有些年代,但却保养得晶莹发光,可见这只珠宝盒常被人抚摸,否则不会仍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尝试着要将珠宝盒打开,顺手拿起桌面的小发夹折成一个弧度,插进珠宝盒的钥匙孔内,左右扭转几圈,但珠宝盒仍然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他皱起眉头,再试了几欠,还是打不开。
最后,他放弃以发夹尝试打开珠宝盒。
有的是机会,他可以一直尝试,所有上锁的东西都不可能打不开,或许从她身上可以取得钥匙……
他将所有东西归位,关上抽屉。
在要离开房间,走到床侧旁时,床上的人儿又发出了声音,娇柔的双手合十叠放在脸侧下,依然沉沉地睡着。
他静静望着她,突然,他弯下腰、低下身、沉下头,在柔柔绵绵的绛唇上轻印一吻,轻轻柔柔如羽毛般的浅啄。
手中紧握的发夹突然刺痛了手掌心,他赫然发觉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双眉更是紧皱,但那香甜的滋味透过双唇而在心里蔓延开来……
直立起身子,他握住发夹的手更是紧得浮出青筋。
床上的人儿在睡梦中露出微笑,令人为之迷恋的浅笑。他在脑海中咒骂着,在还未失去理智前,迅速离开房间。
***
清晨,阳光的光芒反射在朝露上,一滴露水滑下叶片的末端,坠落在黄土上。雀儿的爪抓住枝头,啾叫声不断。
蒂希蕥便是在这么美好的清晨中醒来,她起身伸了个懒腰。
昨晚好奇怪,她做了个好奇怪、好奇怪的梦,梦中的她被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亲吻,感觉好柔好舒服。
当她想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那名男子便推开她,身体不停地往后退,面孔是模糊的,连声音都没有发过,唯一知道的是那名男子的体格非常好,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带给她的感觉很舒适,自然散发的体味很香,有种古龙水的味道,飘浮在空气中,香味淡而薄稀。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正温热得厉害,下意识抚住双颊,想藉此降低温度。但总是会不期然地又想起昨夜的那场绮梦,柔柔的触感还她唇间栖息,让她想忘也忘不了,害羞的情绪一刻也无法由脸颊退去。
奶妈一进门便瞧见她这副娇羞模样,不禁失笑道:“蕥蕥,怎么了,看你脸红成这样,连耳根子也红了。”
“奶妈。”被奶妈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真是丢脸!蒂希蕥的脸红得更厉害。
“你是怎么了?才刚起床,脸就红成这样……”奶妈忽然紧张地道:“你该不会发烧了吧?”她赶紧以手背测量蒂希蕥的额温。“没有啊!怎么脸这么红呢?”
蒂希蕥不好意思地拉下奶妈的手。“奶妈,我没事啦!只是外面太阳太晒了,脸就红了嘛。”她自己因为满脑子绮思而脸红,却怪罪到窗外无辜的太阳去了。
“你呀。”奶妈爱怜地摸摸蒂希蕥的秀发。“今天还要到外面去画画吗?”
“想啊。”她掀开棉被,走到梳妆台,在古董椅上坐下,让奶妈为她梳理长长的秀发。
奶妈拿起梳子,轻轻柔柔地滑动在黑发间,她的青丝柔得像上好的绸缎,就像洗发水广告中的乌亮秀发。
“蕥蕥的头发遗传了皇后,好漂亮,还会发光。”奶妈赞美道。
“呵,奶妈,你在羡慕我吗?”蒂希蕥调皮地笑看镜中的奶妈。
“调皮!”奶妈轻斥,语气里却没半丝责备,有的只是疼惜、爱怜。和荷皇后唯一不同的是,蕥蕥的个性仍很小孩子气,真正调皮起来比男孩还野;但她也遗传了荷皇后纤细脆弱的感情,有时一安静下来,给人的感觉便是傲然且过于成熟。
“不过说真的,妈妈是中国人,爸爸当初是怎么爱上妈妈的?”生长背景迥异的两人,是怎么突破现实的阻碍而相爱?何况爸爸的身份是如此的不同,他们又是怎么让双方家庭答应、如何让挪威国会接纳妈妈这个“外国人”?
“荷皇后和国王是在澳洲认识的,我只知道,当时国王是倾尽全心的在爱着荷皇后,而荷皇后确实也值得国王如此深爱。当时国王还不知道自己王储的身份,所以两人谈起恋爱来没有任何阻碍。”
“为什么爸爸不知道自己是挪威的王储?”蒂希蕥偏着头问,认真的表情极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