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萍水相逢」,她再也想不到除了这四个字之外,自己和他还会有怎样的交集。
稍后他的提亲,她的出嫁,都是一场意外。
她觉得幸福不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像夏凭阑这样既有钱又有势的男人,而是因为她嫁的是一个让她动心又动情的男子。
只是这样的心里话,就不便再说给昭和听了。
「不过我劝你先不要太高兴,要当好我大哥的妻子也不是很容易。」昭和古怪地笑着,「所谓「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城里城外觊觎他的女子实在不少.若是他有、心,这未及城中早该为他建一座后宫了。
「是吗?」安雪璃听了并不觉得怎样.她猜得出来,也看得出来.夏凭阑的确是一个光彩夺目到可以吸引任何女子目光的男人。「所以,能嫁与他是我的幸一福。」毕竟只有她才真正做了他的妻子。
「你很有自信?」昭和捧着茶杯,那双精明的,与夏凭阑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从杯子后面窥视着她,「即使你的情敌可能就在你的左右?」「你指谁?」她沉声问道。
他诡笑反问:「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真的感党不出来吗?」「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真的感觉不出来吗?」昭和的这句话像一根偶然卡在咽喉处的鱼刺,扎在那里吐不出来又看不到,只是一种隐隐的痛,无从释怀。
安雪璃回到城主府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刚刚下了马车就听到念武的声音!
「夫人终于回来啦!让城主等得都着急了。」她还没有走进去,只见夏凭阑已经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走了出来,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去了哪里?去了这么久,我正要去找你。」向来都是他的体温比她低一点,但是此刻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比他的要冰一得。「出门时碰巧遇到昭和,和他到外面的茶社闲聊一阵,没想到日头会沉得这么快,让你担心了。」她随口说着,双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手怎么会这么凉?风雅颂那里不是有暖炉捂手的吗?」他蹙着届心,「昭和太胡闹了,带你出去却不知道好好照顾。念武.叫昭和公子来见我。」「不关他的事,是我回来时忘了关马车的车窗。」她赶紧阻拦。
「先进去吧。」夏凭阑一伸手将她搂抱在怀里,大步地走回府邸深处。
「你和昭和……是很好的朋友吧?」安雪璃捧着一杯热茶,脸低低地靠近杯口,热气蒸腾在她的脸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又滑落下来。
「嗯,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夏凭阑答道。
此刻他斜靠在旁边的一张软椅上,直视着表情阴晴不定的妻子,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又不急于揭破。
个月前刚刚去了青华县,怎么眼下又要出门?
「过些日子在上扬山有一场武林盛会,我想去看看。你们飞龙堡应该也会派人去,到时候你可以见见家人。」「哦。」其实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绝没有反驳或拒绝的意思会在她的心头出现。
「城主,昭和太子请您去。」掠影总是像夏凭阑形影不离的影子一样,出现在他左右。
安雪璃忍不住拽了一下夏凭阑的袖子。
他刚要起身又站住了.笑道:「怎么?舍不得我离开?我去一下就会回来了。」她放开了手,在他抽身离开的那一瞬,心好像也随着被抽空了。
不是舍不得他离开,而是怕看到他和掠影走在一起的样子。
虽然夏凭阑曾告诉她说,掠影另有所爱要她释怀,但是今天昭和高深莫测的一席话,一议她那些怀疑又变成乌云堆积起来。
到底丈夫和昭和之问有着怎样奇怪的关系?
掠影对他……是否有若不一样的情情愫?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婚姻,到底能不能像她预想的那样一帆风顺呢?
夏凭阑冷冷地看着站在正堂中摆弄着花瓶的昭和。
「你今天对她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闲聊喽,还能有什么?」昭和嗜嘻笑道:「我很好奇这个女人有哪里吸引了你,让你居然破天荒地娶了她?你身边的掠影,宫里的昭阳,都对你一往情深,你却从来不假辞色,难道就因为她是安逸山的女儿吗?」「你以为我会在乎飞龙堡?」夏凭阑冷笑一声,丢给他一件东西。
昭和将其握在手中后才看清楚,便惊喜地叫道:「肓王的调兵虎符?你怎么到手的?」「上个月从帝王府里拿到的。」夏凭阑脸上冷冷的傲然与刚才在安雪璃面前的温柔已截然不同。「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方用王已经死了。」「死了?」昭和又跳了起来。「不可能啊,我出京前还得到消息说,这家伙还在招兵买马,预备下个月起兵叛乱呢!」「那是小王爷做的事情,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昭和兴奋于自己心头的一个祸患终于被除掉了,好奇地又问:「该不会是你杀了仓用王吧?」「像他这样的人.杀他还嫌脏了我的手。是他好命,中风不治,在我赶去帝王府的前一天就咽气了。现在就剩下他儿子还在打着他的旗号造反,妄想螳臂挡车。」他哼了一声,「权力二字让人疯狂。
昭和带着几分调侃地问:「这话……你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自己?」夏凭阑的黑眸精光闪烁,「你觉得呢?若我迷恋权力,你会如何?」他忙摆手:「罢了罢了,我怕了你,若你迷峦权势,我肯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夏凭阑一低头,「你错了,我并非不喜欢权势,只是不喜欢朝廷那个地方。我的天下应在江湖之中。」「为什么?」昭和追问,「难道你没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做事,有些人明明该杀却偏要留.有些人明明该留却偏要杀。这种心思我懒得去想,在江湖之上我要谁死谁便不能活,要谁活谁便不能死。」淡淡的话语,每个字却都让听者为之心惊。
这样的霸道强势,无所顾忌,即使面前站着的人是未来的皇主,他都似乎毫不在乎。
昭和看着他,先是有些尴尬,然后还是展颜一笑。「你这脾气总是如此,若非你我关系是……真不知我将来是要杀你还是留你。」夏凭阑眉梢动了动,看到他身旁的桌案上摆着一个长长的铁匣,眼光一跳,「这是……」「打开看看?」昭和献宝似的将铁匣推到他面前。
修长的手指从黑色的长袖中伸出,触到铁匣上的机括,轻轻一碰,「咱」地盒盖弹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映入眼中。
夏凭阑双眸陡然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精光,抓起长剑,森冷的剑气如他的人一般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和威严。剑亦有生命,如人.剑亦如良友,择主而栖。
无论是他遇到这把剑,还是刺遇到他,仿佛是彼此等待了许久的恋人,兴奋莫名。
他屈指轻扣剑身,剑做长吟,幽沉如魔魅之音。于是他低低地笑了,笑声与剑声竟是难以言明的契合。
昭和看此情景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叹,「真不愧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未及剑,好似这剑就是为你而做。」「是为我而生。」夏凭阑朗声大笑,手腕震动,剑如黑风倏然劈落,厚重的铁盒从中问处被一剑贯穿,拦腰斩断。
昭和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在自己面前试剑。「你的未及城有了它,可以算是名副其实了。」将剑抱在怀中.夏凭阑又恢复了平静.淡冷的说:「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说完转身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