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虽然身为武林第一,也有不敌的一天,所以……」「你父亲没有说他是败在谁的手上吗?」「父亲被送回堡内时已经走了,我没能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她垂下眼帘.轻叹道:「其实就算我们能说上话,我想他也不会告诉我打败他的人是谁。」「为什么?」「我爹他曾经告诫过我,待人要心胸宽广,那些他要面对的对手.他都非常尊敬。」她回想着父亲曾经感慨地说「也许日后这个武林就是那人的天下了」,「能被父亲看重的人,我想不会是卑鄙小人。只是刀剑无眼,生死有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最终的结局就不由自己掌控了。」夏凭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有这样的心胸很不容易,只是我当初提醒过你,飞龙堡家大业大,我给你的那些钱你也都留给堡里的人了吧?
这些财物你都不要了,不怕喂了狼子野心吗?」「我能为家人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了,钱的事情我分给了几位堡内的长辈以及表哥共同掌管,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来那么一大队的迎亲人马?」他古怪地笑笑,「我未及城可以调动的人马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对了,飞龙堡的人看到你用这么一大笔的聘金来帮他们脱困.该有好好地谢谢你吧?」安雪璃无力地笑笑,她还记得离开飞龙堡时,那些亲人们不痛不痒的「依依惜别」之情。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神情之下的无奈,眉心一蹙,「怎么?他们难道连一点戚恩之情都没有吗?
「这个世上大家都是为自己而活,毋需去指责别人什么。我嫁给你,也许也是为了逃避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没有一句埋怨,还好心地为别人开脱。
夏凭阑看着她,「雪璃,你有一颗清澈透明的心,在你的心里没有任何污浊阴暗,我但愿你的心可以永远这么澄澈。」他话里有话,让她困惑地回望着他.「你…「不用想这么多了。昨天你已经逛了城中的几条街.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和我说,或者自己去买都可以。」他这样说代表他有公事要忙,必须走开了。
待他走后,安雪璃想了片刻,记得昨日在外面曾经看到一间琴楼,猜想那里会有不少厉害的琴师,于是请人备好了马车,打算前去拜访。
刚刚走到大门口,即将上马车时,忽然有人叫住她,「嫂子要出门吗?」城内只有一人会这样称呼她,其它人都叫她「夫人」。她转过身,低声回应,「昭和公子。」「叫我昭和就好了,和我不必那么见外。」昭和晃悠悠地来到她面前。昭和.这个名字中好像没有姓氏,甚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代号。「如果不打扰嫂子的话,可否请嫂子喝个便茶?有些话想和嫂子聊聊。」他的来意很明显.安雪璃也无意推辞.事实上她对昭和的好奇可能多过昭和对她的。
「我对未及城里不大熟悉,你有什么喝茶的地方可以推荐吗?」她大方接受。
城西的风雅颂茶社是未及城里最大的茶屋。
老板看到昭和时立刻堆起笑容道:「昭和公子啊,您可是好久都没来了。」「不必急着拍我的马屁,我今天可是给你的店一畏带来一位贵客,先招呼好她。」昭和向自己的身后指了指。
老板眼尖,一看到安雪璃的穿着气质她的身份,惊呼道:「城主夫人,安雪璃虽然被人叫了无数次的夫人,,以及身后的那辆马车,一下子就猜出了您大驾光临,小社蓬壁生辉!但是这老板的激动盛情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昭和看出她的窘羞,一推老板道:「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我要那问老屋,你去准备最顶尖的茅山雪雾来,今天也不要旁人伺候了。」所谓的老屋,是一间名叫「神女天涯原是梦」的包厢。
安雪璃落坐后问道:「你常来这里喝茶?」「不常来,我一年中来未及城不过一两次,每次都来这里一趟,描着指头算,也不过七八回而已。」昭和熟练地用热水冲洗茶具,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深谙茶道,而且颇为讲究的品荼者。
她静静地看着他冲茶,屋中忽然变得很安静。
好一会儿之后,昭和才抬头看着她,「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带你单独到外面来说话吧?」「你要说的话和相公有关,在府一畏说也许会有不便。」她平静地回答。
昭和倾身为她倒了一杯茶,「你和大哥是何时认识的?他向来很少出城,即使出门办事也都是匆匆忙忙,应该没有时间流连于男女之事。上次我来看他不过是半年前,他都没有提及要成亲的事情。」「我和他认识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问。」安雪璃坦言相告。他有些吃惊,持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中,「真的?」问完他又对若自己笑了,「大哥看上去不是那么性急的人。」「当时我家中有急难,他或许是为了帮我,所以……她的话让昭和摇摇头,「大哥可不是善男信女,或是喜欢英雄救美的那种傻瓜。我可不可以问一句,嫂子家是什么来历?嫂子的闺名我不便问,只说您娘家姓氏就好。」「安。」「安?」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问道:「是安逸山?」她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昭和大刺刺地说完又赶快弥补漏嘴,「呵呵,嫂子别介意,我不是说大哥一定是冲着你的家世背景才娶你,嫂子为人温婉贤淑,又貌如天仙,大哥为你钟情也是情理之中。」但安雪璃听得出来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暗示她说夏凭阑娶她另有深意,不仅仅是为了帮她脱困,也不可能是真的对她动情。
她的沉默让昭和大找话题,侃侃而谈,「这座未及城是属于两不管的地方,也就是朝廷不管,江湖不管,所以你嫁到这里来实在是很有福,可以不为大哥烦恼那些别人妻子必须烦恼的事情。」她抿抿唇,「能嫁给他我便觉得很幸福,即使他不是什么城主。」昭和又一愣,「你和大哥认识时间这么短.你肯嫁给他是为了你的家族,还是为了你自己?」这些话问得有些交浅言深了心安雪璃知道自己根本毋需回答太明白,因为昭和这个人到底在她和夏凭阑之间扮演怎样的角色,她无从得知,而和一个这样身份不明的人说起心事,也显得过于轻浮了。
但是她天性纯善,不会掩藏心中事,再说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隐瞒别人的,于是静静地思索片刻后便答道:「初时答应嫁他,是因为他肯赠送巨资为聘礼,这是我家中急缺的援助之款。后来到了这里,才知道嫁的人竟然是他,便再没有任何的顾虑忧、心了。」「他若不是这样有钱,你便不会嫁给他了。」昭和的话又像在故意挑事。
安雪璃只是一笑.「也许吧?谁知道自己这辈子该怎样活呢?」当日在青岚山上听他一曲琵琶的确曾经动情,但那时候是为曲声动情。后来被他解教于马蹄之下,那时为他动心,动心于他的侠骨柔肠,最后她落泪于母亲碑前,他的突然出现对于她来说犹如一场梦,那时候的动心或动情便是道地道地的男女之情了。然而她当时不敢深想太多,更不敢妄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