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桑小姐没看过先生的摄影集吗?”
“没看过。”
“桑小姐应该看看,先生真的拍得不错。”
“不用替我打广告了,小赖。”当时向海玄一面自暗房走出,一面懒洋洋地说道,“桑小姐看过我的作品,她可不是顶欣赏呢。”
“为什么?”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我最大的缺点。”
“先生的作品有缺点吗?”
“不是技术上的。”向海玄对他微笑,眼角余光却若有深意地瞥向她,立刻促使她心跳加速。
他总是有办法用最简单的方式影响她,所以她才会轻易地陷入他特意张开的情网。桑逸琪幽然长叹。“桑小姐心情不好吗?”
小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勉力一扯嘴角,“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要不要先过去隔壁等?琉璃小姐好象在家。”
“不,不用了。”
除了向海玄之外,她没气力再应付其他人了。
小赖深深看她一眼,“那么我先走了,我今天还有课。”
她微微颔首,“再见。”
小赖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候,直到一壶满满的锡兰红茶涓滴不剩,直到原先自落地窗潜入的亮丽光影转淡转暗,直到所有的声音都被闇黑的夜吞噬,只剩下满室的寂寞里围住她。
终于,玄关外传来大门开皆启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莺声燕语。
“我不管,海玄,你答应替人家的写真集掌镜嘛。”
“Lily,我说过我不拍人物的。”
“为什么?你对人有偏见?”
“怎么会?我喜欢人类,尤其是女人。”
“证明给我看。”女人娇声软语。
“这个嘛……”向海玄低声一笑,扭亮了客厅的灯,却在发现沙发上窈窕的身影后倏然一僵。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厉声问。
“我想与你谈谈,海玄。”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必须和你谈。”她平静地坚持。
向海玄瞪视她,数秒后忽然仰头一阵朗笑。他一把拉过身后长相娇媚的女子,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
“你应该发现了吧?我今晚忙得很,可没空跟你闲聊。”
桑逸琪瞇起眼,迅速扫过他怀中的女人。即使她对演艺圈并不熟来,也认得出那是一张最近经常出现在屏幕上的新秀脸孔。
“我可以等你。”
他面色一沉,“要等请你出去等,我办正经事时可不希望有电灯泡打扰。”
她一撇唇,“你称那为正经事?”
“海玄!”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忽然大发娇嗔,“这无聊的女人究竟是谁啊?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活像只欲求不满的孔雀!”
向海玄闻言再度大笑,“比喻得妙啊,甜心,没想到你还有点小聪明嘛。”
“怎么,你以为我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女人斜睨他一眼,一面有意无意地将丰满的乳峰挤向他。
他笑吟吟她瞥她一眼,“以你这种天赋,你不能怪一个男人有那种想法。”
一瞬间,粉拳频频落向他胸膛,“讨厌啦,人家才不是那种女人。”
向海玄笑着,捉住她不安分的玉手,“别把你的体力浪费在这种无聊事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呢。”
“讨厌!你好坏哦。”
桑逸琪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会在外头等你。”她冷吟她说,走向大门。
“我可不能保证我会需要多少时间。”他的语音自身后追上她。
“我会一直等你。”她简单地回答。
“随便你!”他砰地甩上大门。
桑逸琪僵直身子,好一会儿,只是静静地冻立原地。
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笑语声,一声声都重击着她的心。接着,笑语逐渐逸去,世界重新归于沉寂。
她闭上眼,想象着这样的沉寂代表了什么,想着想着,眉尖愈颦愈紧。
然后,她用右手扶住墙,让微微沁着汗的额头贴住水凉的墙。
泪水静静地滑落。
“天啊!这女人还在。”
女人轻声尖呼,细致的肩尖一挑,肤质莹腻的容颜写满了惊异,隐隐蕴着一丝鄙夷。
向海玄不动声色,瞥了端坐在地上的桑逸琪一眼。她背靠着墙,螓首深深埋入双膝之间,似乎是睡着了。他不禁皱起眉,她就这样坐了整整六个小时?
“我们走吧。”他扶起女人的手臂,刻意不再向她看上一眼。
“真受不了!”女人一面摇头,一面细声抱怨着,在向海玄的带领下乘电梯下楼。“她是你的爱慕者吧?她想这样缠你多久?要不要脸啊!”
“不干你的事吧,甜心。”向海玄轻松地说着,眸中却毫无笑意。
女人似乎察觉了他的不悦,态度软化下来,“我只是替你抱不平嘛。这样紧迫盯人的,你还要不要过日子?”
“别想那么多了。你等会儿还有个通告要赶,不是吗?省点精力拍戏用吧。”
女人抬首望了他一眼,眼神幽怨,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圆圈,“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你对我毫无兴趣吧?”女人轻轻推开他,小小的发着脾气,“昨晚也是故意在那女人面前演戏,最后还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里。”
“这样不好吗?让你好好的养精蓄锐。”
她嗔视他数秒,忽然叹了一口气,“算了,只要你肯答应为我的写真集掌镜,陪你演多少戏我都不在乎。”
“那就多谢了。”他轻拍她的脸颊,“我替你叫的车应该快来了。”
“你不送我?”
“小姐,你不怕被那些好事的媒体记者逮到?我可是为你的名誉着想。”
“好吧好吧,算你有理。”她似乎颇为不悦及无奈,但终于还是乖乖离去。
向海玄望着她上车,松了一口气。麻烦总算去了一半。
但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呢。
他聚紧眉峰,果然发现桑逸琪还坐在工作室门口,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他心一紧,一股冲动让他蹲下身抬起她的头,“喂!醒醒,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随着他粗鲁的动作扬起头来,眼帘仍静静合着,自喉中逸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搞什么?”他咒骂一声,拍起她的脸颊,“快给我醒来!”
然后,他拍打的功作忽然缓了下来,右手在空中僵凝许久后才覆上她的额。
他立即迸出一串诅咒,“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她发烧了。这就是她双颊微红,前额发烫,怎么唤也唤不醒的原因。
他将她拦腰抱起,一路穿厅过廊,来到工作室最里头一间小小的卧房,将她整个人安置在柔软的单人床。
这间房原是他特地留的,以供小赖有需要时住下,没料到昨晚刚招待了那个女人,今晨又轮到她进驻。
但这次他可没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纵然阴沉着一张脸,他仍然替她量了体温,仔细地为她准备了冰枕,并喂她喝下一杯温热的水。
她总算有了动静,长长的眼帘在搧了几下后缓缓开启,“是你。”她细声说道,仿佛有一点惊讶,却又理所当然。
“你发烧了。”他面色不善,“现在虽然是夏天,晚上还是顶凉的,谁让你这样在外头睡觉的?”
“我只是想等你。”她喉咙发痛,语声微哑。
“现在你等到啦。”
她勉力一牵唇角,拼命想坐直身子,无奈力不从心,只能紧拽他衣袖,“我有话跟你说。”“现在不行。”他冷冷地拒绝。
“为、为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有办法条理分明地跟我说话吗?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跟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瞎缠!”他自床边立起身,“等你恢复清醒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