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弟跟一群马贼是朋友,我跟江湖术士又怎么不能当朋友?”项子熙举例。
“你是说那个抢了你老婆的小弟有一群马贼朋友?”难怪!就是误交匪类才会连大哥的老婆都抢,虽然是皇上赐婚,也是不该,谁晓得他是不是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才让皇上下旨赐婚。
“嗯。”
“难怪你会抢输他。”人家有马贼献计,而他奸诈归奸诈,可也敌不过一帮马贼献出的阴谋诡计啊!
“现下我结交了你这个朋友,就不用怕我小弟那帮马贼朋友了。”项子熙明白全吉祥又在心里暗暗同情他被抢了老婆,同他打趣。
“怎么说?”
“我小弟的那帮马贼朋友若是乱来,你可以开坛作法制住他们不是吗?”
“你当他们是鬼吗?还要我开坛作法,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还跟我开玩笑,你爹知道你小弟交了马贼朋友难道没说什么?”假如一张黄纸加上几句咒语能制住一帮人,那她就真是活菩萨了,不过想到他所说的她以黄纸镇住一帮马贼,她还是觉得很有趣的笑了。
“我爹觉得子尧的那帮马贼朋友很有意思。”
“难道都没人说什么?他的妻子呢?也由着他胡来?”全吉祥简直不敢相信,项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听说皇上非常器重他们,他们私下这么胡来行吗?
“皇上说做得好,淡幽和他们也处得很好,没啥问题。”子尧成功成为一帮马贼的头头,且编入麾下,让镇守大汉的军队阵容更加庞大,皇上高兴都来不及了,岂会责罪。
“什么?!我发现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想的真的和平常人不一样。”连皇上都这样,这是不是人家所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每个人的想法都一致,岂不是太无趣了,朋友,你想不想告诉我,你为何会离开家乡。”绕了一圈,又绕回正题。
“就跟你说我家乡的事没啥好提,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了,我爹我娘他们是老实的村夫村妇,我家祖上留有一块地,我爹娘平日时耕地种田,至于我呢,因为他们非常疼爱我,舍不得我下田,所以我就当个不肖子整天吃喝玩乐,后来我爹娘因病相继去世,我生活没了着落依靠,就把祖传的田地卖了,钱也很快被我花光,我心想与其留在家乡干耗,不如来京城闯一闯,就上京城来了。”全吉祥俐落地编造假的身世背景。
“那你和全如意是怎么认识的?”
“如意啊,他和我住同一个村子,也是生活没着落,我们就决定结伴上京。”她简略带过如意的事,没让项子熙知道如意曾是乞丐。
“原来你和全如意是同村的朋友,你的本名叫什么?”项子熙盯着全吉祥的眼睛问,刚才全吉祥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因为全吉祥说得太轻快、太流利了,就像先前他教他说谎欺骗楚娴淑一样,仿佛全吉祥早就预料有人会问及他的身世背景,也早就想好一套说词。
“……全吉祥就是我的本名。”全吉祥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怔。
“你的朋友叫全如意,你叫全吉祥,这两个名字看来就像是刻意取的,你们俩仅是朋友,并非亲人,却名为吉祥如意,实在很难教人相信这是本名。”项子熙指出不容忽视的疑点。
“对我而言,全吉祥就是我的本名。”全吉祥不管他看穿她说了多少谎,无畏地直视着他的眼说道。
“你说得对,我所认识的朋友就是全吉祥这个江湖术士,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既然全吉祥不想提过去的事,想必全吉祥的过去一定让他非常痛苦,项子熙不想全吉祥因他的好奇追究而再陷于痛苦之中,就此打住了。
与全吉祥相识有好一段时间,之前会觉得对全吉祥再了解不过,全吉祥就和其他在京城骗吃骗喝的小混混无多大差别,求的不过是无忧无虑、三餐温饱,但一经长期相处后,就会发现全吉祥的笑容与谎言背后,暗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思及全吉祥隐瞒过去的动机,竟会让他的心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他究竟是怎么了?
项子熙不再追问使全吉祥松了口气,原以为他会死缠烂打,非问出个结果不可,但他并没有,他选择尊重她,这让她对他有了更新的认识。
她一直不愿承认项子熙的确是个好看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具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她想人家常说从画里走出的人指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教她每次见到他,总会不自觉地自惭形秽,常常很自卑,偏又想再多看他几眼,与他再多说上几句话,真的很奇妙……
“咳,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天后我该做什么。”全吉祥转移话题,要自己别再沈浸于他过人的相貌与气质中,也别将他说的话当真,以免她真误以为他们真成了朋友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朋友不是吗?
原本在户部尚书府中见到许久不见的爹娘后,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回到户部尚书府,不要再见到伤透她心的爹娘,打算告诉项子熙说她不玩了,他要装神弄鬼找别人去,可随即又冷静仔细想过,项子熙不是傻子,倘若她突然又直嚷着不到户部尚书府帮他欺骗楚娴淑,他一定会晓得事出必有因。
她不要他知道自己见到了不再想见的爹娘,她不要他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去,那会显得他们俩更是相差千万里远,所以就算再不情愿,她也要咬紧牙关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进户部尚书府助他一臂之力。
“开坛作法,降妖伏魔。”
“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要我祈雨解旱?”她故意同他说笑,转换心情。
“不无可能。”项子熙不排除任何可能性。
“本以为可以捞一笔,谁知麻烦随之而来,当初我真不该在街上骗你。”全吉祥故意夸张地表现出悔不当初的模样,不让项子熙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觉有了变化。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项子熙感觉得出全吉祥刻意表现出情绪不曾低落的模样,他对全吉祥极力掩饰装出开朗的姿态,感到一丝心疼与不舍,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装作被蒙骗过去了。
“啧!”全吉祥对他扮了个鬼脸,以为自己顺利蒙混过关,心想这项子熙精明归精明,终究还是比不上在街头打滚的她啊!
全吉祥的鬼脸与笑容看在项子熙眼里,有种道不出的苦涩与痛苦,在这一瞬间,他想为全吉祥抚平所有伤痛,无关乎全吉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就是想分担全吉祥所有的不愉快。
他想要见全吉祥真正开心度过每一天,不要再以虚假的笑容与谎言粉饰太平,他真心希望全吉祥能过得好,不会再遇上伤心痛苦的事。
下意识展开双臂,项子熙将全吉祥揽入怀中,大脑不再思考,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抱着全吉祥。
全吉祥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傻了,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的怀抱宽广厚实,鼻间嗅闻到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味,他的体温温暖熨烫她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心,究竟有多久不曾如此被人怜惜拥抱过?或者该说她从来不曾有过被珍视的感觉。
在遥远的记忆中,她爹和她娘不曾像项子熙这样抱过她,当她哭着跪求爹娘别将她卖掉时,他们冷漠地告诉她,那是她最好的去处;当她自“怡红院”偷跑回家时,他们非但没有开心迎接她,反而是无情地再将她送回“怡红院”,一次又一次狠狠伤害她,直到她认清爹娘不可能给予她任何帮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