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甘呵!
亭 亭 亭
日子平淡无声地流逝,彷佛才一眨眼,空气中已能嗅到初夏的清新。
自从两人上回在法庭最后一次见面后,又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她的生活是平静的,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照顾孩子。到了周末,她会把宝宝带到明琦的店里,让徐浪远来接走他。
她没再见他,他也不曾主动要求,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总是彼此错过。
与他错过,与人交集,独处,照顾宝宝——她是一个圈,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圈,而她在一个个小圈圈中进进出出,周转、轮回、错过。
生活原来可以很规律、很平淡,很……毫无起伏。
对了,只有一件特别的事——
她转地勤了。
虽然自从那次事件后,要求转地勤服务的同事不只她一个,可她却从不曾预料到自己会如此选择。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再飞的,一直以为在经过心理治疗后,她可以跟从前一样在空中服勤。
可不知怎地,在医院辗转思量几个日夜后,却作了这样的决定。
也许就算她的心如何倔强,也不得不承认,飞行虽然能为她带来更多收入,却不能让自己跟孩子安定。
她的力量很小,她的肩膀也许不够坚硬,可她希望自己的胸怀能让孩子安心地依赖。
她希望宝宝在目送她离开时,不必担心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她更希望自己在拥抱宝宝时,不必担心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领悟了,那个男人大概……也这么想。
所以当她在病房内,而他在病房外时,她才会听见那样奇特的声音。一种安静的、一片一片剥落的、心碎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种声音吧。
她微落眼睫,伸指在透明的窗扉上画着圈圈。
我求你,董小姐,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再给浪远一次机会吧。
天空很蓝,阳光溜过云缝,放肆地洒落温暖。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浪远这么满意,他现在每天都很认真工作。
她顿住了动作,眯起眼,看着空气中的细尘在光束中翩然旋舞。
可只是一具空躯壳,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出色,我只看到他毫无生气的眼睛。
忽地,厨房传来一阵滋滋声响,震动了室内寂静的流。
我的儿子现在只能算是活着而已。
她站起身,走向厨房,掀开锅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与其这样,我宁可他还像以前那样跟我顶嘴,跟我吵架。
已经入味了。她关上火,对香气四溢的炖肉绽出明澈浅笑,然后扬起手腕,瞥了一眼表面。
快十二点了。
亭 亭 亭
现在,加班是徐浪远求之不得的事,但在每星期唯一一天与儿子相聚的日子加班却是情非得已。
“玩得开心吗?儿子。”开完会后,徐浪远伸手抱起正在他办公室地板爬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一面转头,对帮忙照顾的秘书微笑,“谢谢你了。”
“没关系。”秘书显然也玩得很高兴,脸颊红扑扑的,“徐副总的儿子好可爱啊。”
“是吗?他最近可比以前调皮多了,没让你伤脑筋吧?”
“不不,怎么会?”秘书连忙摇头,“副总的儿子真的好可爱,笑起来就跟你一样,我……啊。”她忽地伸手掩住自己的唇,一副懊恼自己失言的模样。
徐浪远只是微笑,“你帮我喂宝宝喝过奶了吗?”
“嗯,半小时前刚喂的。”
“谢谢。”他点头,“没事的话你可以先离开了,我下午只是留下来看看文件而已,应该不需要你帮忙。”
“呃,已经中午了,副总不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我不饿。”
“副总,这样不行的,你不能老不吃饭。”秘书连忙劝他,“我已经准备好便当了,请你先用餐吧。”
“那……好吧。”徐浪远有些无奈。自从他的脾气明显转好之后,他的秘书也不像从前一样畏惧他了,反倒偶尔会插手管起他这个老板的生活琐事来。
他坐在沙发上,将儿子放在身旁,接过秘书递来的饭盒。
饭盒不是那种免洗餐具,反而像是家常用的保温餐盒。一打开,一阵芬芳的热气袭来。
是咖哩饭。
“该不会是你做的吧?”瞥了笑意盈盈的秘书一眼,他拾起汤匙,尝了一口。蓦地,眼眸圆睁。
“好吃吗?”
“……嗯。”
“如果副总喜欢的话,以后我都帮你订这一家的便当。”
“这……不是你做的吗?”香辣温暖的滋味在他口腔敞开,让他的心也跟着麻麻的。
“我哪那么厉害会做便当啊!”秘书微笑,“副总慢用,我先下班了,再见。”
徐浪远神色复杂地瞪视她逐渐消逸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再舀了一口送入嘴里,细细咀嚼。
这个滋味是他熟悉的味道,是他一直在梦中渴望着再度相逢的味道,是他不敢妄想在现实中也能品尝的味道。
他以为……以为早已失去了啊!
为什么——
酸痛忽地逼上他的眸,朦胧了视线。他慢慢吃着便当,一口一口吃着,偶尔展臂紧紧拥住在身畔热心地玩着玩具的宝宝。
后者像是不明白父亲内心的激动,只是一味咯咯笑着,呢喃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巴……巴——”他伸出小手拉扯着徐浪远的耳垂,口水濡湿他的颈。
“你说什么?宝宝,你说什么?”
“巴……爸爸——”宝宝在笑,那清澈的眸多么明亮,多么动人,闪闪的辉芒单纯中掩不去淘气。
那双眼,还有他嘴角漫不经心的、调皮的微笑,都像极了他的父亲。
“你这小家伙!你将来可别像我一样让女人心碎啊。”徐浪远紧紧抱住儿子,紧得像要将宝宝揉入自己体内,“因为你会后悔的,会非常非常后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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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EnjoyLife在开店两周年来,第一次在营业时间紧闭玻璃门扉。
因为店长汪明琦决定在两岁生日的这一天下午,举办一个只有好朋友才能参加的私人派对。
暖暖的阳光洒进窗扉,优闲的轻浩室舞曲在室内回旋,几个朋友在几张围拢成一圈的沙发或坐或倚,玻璃桌上搁着一盘盘精致点心。
“明琦,没开玩笑吧?”望着正举壶为朋友们一一斟上锡兰红茶的汪明琦,柴晶晶忍不住俏声开口,“你怎么把他也请来了?”
说着,一群人同时将目光调往正在吧枱准备鸡尾酒的徐浪远。
汪明琦是唯一没调转眸光的一个,她悠然自得地斟着茶,闲闲说道:“你们不觉得今天这种场合有一个酒保很方便吗?”
“可是他在这里,等一下湘爱来了怎么办?”
“对啊,她可能会不高兴。”叶盼晴插口。
“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啊,我听说一件很有趣的事哦。”斟完茶后,汪明琦伸手优雅地拈起一块小饼干,放入嘴里咀嚼。
“什么事?”
“听说最近湘爱每天都会为某人准备便当哦。”
“嗄?”柴晶晶与叶盼晴一愣。
而殷贤禹则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说的‘某人’难道就是徐浪远?”
“嗯。”明眸闪闪生光。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徐浪远。”殷贤禹主动接口,剑眉一撇,带着点不以为然的味道。
汪明琦睨他一眼,继续对另外两个好友说道:“所以说,其实湘爱还是关心他的,她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让她认清事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