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在事情闹大前,说什么也要逃离她的控制!
吴桂才这么想着,凤衣忽然停下马匹。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要扶好哦,可别一个头晕又摔下去了。」凤衣敏捷地跳下马背,往草丛深处跑了过去。
「妳要去哪?」
「解手啦!」
「喔……」吴桂噤声。
心念电转间,吴桂立刻发现这是上好良机!
爱驹行走如风,只要他此时催马,任凤衣轻功再高强也不可能追上;而他便可赶赴大理,迎娶他那位天下无双的未婚妻,站在高手如云的安全圈里眼睁睁看着凤衣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吴桂执起缰绳的手,怎么也甩不下去。
一阵阴风袭来,吴桂眼前一花。
一名蒙面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立在跟前。
女子身形窈窕,望向他的双眼却锋利得令人不敢逼视。
「常乐公子?」女子虽是发问,但语气相当肯定。
吴桂点头。
「我等这天很久了。」
话音一落,吴桂顿感遽痛,来势汹汹的匕首钉入他的左肩,强劲的刀劲将他整个人甩离马背,钉到地上。
「呜!」肩背的痛楚令他痛呼出声。
「我每天都在想该怎么处置你,最后决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装在盒里送给南霸天。」
明晃晃的匕首在蒙面女子手里拋啊拋的,投在吴桂身上的眼神像在衡量先割哪一块肉似的。
女子语中的怨毒令吴桂不由得发颤。
想他之前虽然迭逢灾难,但他遇上的不但不是什么恶人,粗鲁直率的作风反而令他备感新鲜,然而眼前这人……他有预感她会说到做到。
「我不会折磨你的,先砍下你的头才割其它部份,安心去死吧!」
女子不知按了什么机关,手中匕首突然暴长两尺,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刀光瞬间直逼吴桂颈项!
「该死的是妳!」疾风劲闪,凤衣俐落的身影倏地跃至吴桂身前。
同时,一个青色小瓶脱手而出,被蒙面女子刀尖一挑,瓶身顿时碎裂,白色粉末飘散而出,顺着风势尽数飞向蒙面女子立身之处。
女子虽以黑巾蒙面,却无法抵挡细微粉末的入侵,吸入粉末后脚步一顿,心知不妙,一抓缰绳,夺马而逃。
「我的马从来不载陌生人的……」
痛楚中,吴桂睁着一双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爱护多年的坐骑载着重创他的敌人扬长而去。
某种意义上,这比刀刃加身对他的伤害更大。
「别管马不马了,先止血再说!」凤衣焦急地探看吴桂的伤势,颤声道:「我得把这两支匕首拔出来,你得忍住哦!」见他皮开肉绽,整个人惨不忍睹地被钉在地上,凤衣的心都痛得揪起来了。
「还没拔刀,妳已经吓死我了……」
吴桂含泪泣诉,楚楚可怜之态着实令人怦然心动,若非凤衣急着帮他疗伤,只怕又会害他大叫非礼了。
「你这模样怎么受得住拔刀之痛啊?对了!」心思一动,凤衣沾了些方才洒了满地的白色粉末,抹到吴桂鼻前。
「这……这不是妳用来对付……」话还没说完,吴桂已晕了过去。
凤衣见机不可失,快手快脚地动起来,拔刃、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等她包扎完毕,伤处早已被她包得密不通风。
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凤衣喃喃自语:
「幸好爹老是贪杯误事,我才会拜托药师浓缩陈年老酒,制成这个普通人只要吸进一点就会醉上好几天的『十日醉』给爹解瘾,以免他没事偷喝酒……」
粉末本身并无毒性,却会令吸入者产生喝下数坛老酒的反应。
望着脸上泛着醉后红晕、兀自沉睡的吴桂,凤衣好笑地说:「不过,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这么点份量就连我九岁大的幺弟都醉不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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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桂自十日醉的效力醒转时,已过了一天一夜。
晕晕地环目四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凤衣正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眼下鲜明的黑眼圈显示她多半是彻夜看护。
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两条棉被,吴桂想移一条给她,肩上剧痛适时发作,提醒他有伤在身的事实。
轻轻一叹,吴桂忍不住算起此趟出门他到底受了多少伤。
十八年养尊处优的岁月彷佛一场梦般,短短数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势变化之快,几乎让他无从消化。
「呼……啊,你醒了!」凤衣揉着酸涩的眼皮,半睡半醒地看着他:「这里是客栈,我给你包扎好伤口,也请大夫看过,他说好好休养一个月就没事了,这段期间你的手可能会没什么力气。」
「我刚才注意到了。」吴桂苦笑。
「放心,有我在身边照顾,你就安心休养吧!」睡意浓厚的双眸带着初醒时的迷蒙,笑瞇瞇的脸迅速凑近,在吴桂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你的脸色好多了,之前你看起来比死人还要糟糕,我都快要吓死了。」
张着嘴,吴桂讶异地看着她,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了?」凤衣不解。
「没……没事。」
吴桂被吓到了,与凤衣遭受惊吓的理由不同,他惊于方才被亲的瞬间,心底竟漾起丝丝柔情,温暖的感受回荡心头,与先前遭强吻时迥然不同!
不过多少时间,怎会一变至此?!
「我知道了。」漾起淘气的笑意,凤衣俯身在他另一侧脸颊上也轻轻一啄。「这边的脸颊觉得寂寞对吧?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
吴桂死命摇头,想开口反驳却发觉嘴角已不受控制地扯开一抹笑,还不是他那千锤百炼、风度翩翩的微笑,而是有些不雅观的痴傻笑法──练笑成习的他无需揽镜自照,依经验便知脸上之笑属何种类。
犹如脸上第二层肌肤般自然的潇洒之笑到哪去了?
「妳对我下了毒?」吴桂震惊的脑袋瓜只想得到这个。
「你是说十日醉?那时只是想减轻你拔刀的痛苦。而且那不是毒,是陈年老酒的浓缩,最多让人醉上几天罢了。」
「那……那是下了蛊?」
「我怎么会那种玩意?」
「可是为什么……」吴桂脑中乱成一团。
凤衣的粗心又发作了,不觉吴桂的混乱,笑呵呵地说:
「我爹这一生最敬佩的就是南霸天,成天对全家讲述霸王的事迹,听多了我也佩服他。没想到会让我遇上你这霸王的准女婿!」
「我平凡得很,难怪妳不会往那边想。」吴桂扯了扯嘴角。
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学问道德寻常得紧,雄才大略更是半分不备。
瞧霸王对女儿的教养放任得很,吴父也就一心模仿,让吴桂什么都学一点,什么都通一点,却什么都不精。
「不,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而且你睡觉的时候不会打呼噜,我爹的鼾声可大了,一到晚上全家都会被他吵醒几回。你的睡姿也端正得很,我小时候和娘一床睡,老被她踢到打到,害我一觉起来身上常多出一些瘀青,有一阵子邻居还以为我娘虐待我呢!你比我娘好太多了,一睡下去几乎不翻身。」
吴桂这辈子听了无数阿谀奉承,可是从来没有人赞他睡中沉静的,凤衣轻轻几句,令他忆起之前蒙她连日照顾的点点滴滴,脸皮薄的他不由得红了脸。
「对了,那个嚣张的女人是谁?竟敢出手伤你!」想到居然有人想杀害有着这么多优点的人,凤衣顶时义愤填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