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抬起头望著她。事实很明显,她故意要避开他,问题是,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让她需要这样?
他不甘示弱的拿起手机,“喂,品辉,闷死了,晚上有安排什么节目没有?……在哪里?你家?……好,我下班就过去。”
三个多月来,两人第_次下班没说再见、视线没有交集,各搭各的电梯,各走各的路。
雅立本以为这样最好,她理应觉得轻松惬意的,可是,感觉却是……出乎意料的糟。
她是怎么了?脑袋故障了吗?高材生的她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啥?你们上床了?!”阿快被这消息骇得大叫出声。
雅立一脸爆红地狠瞪著她,“你小声点行不行。”这里可是餐厅!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人认识我们。”奇怪了,干嘛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唉,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看著别人投来的奇怪眼神,她著实后晦。
“那他现在打算怎么办?”阿快问。
“什么怎么办?”雅立一脸莫名其妙。
“啊,难道他就这样把你吃干抹净,然后嘴巴擦擦准备走人?拜托,你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好歹也是个开业的会计师兼律师,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名望……”
“拜托,阿快,你刚讲话的语气简直像我奶奶,我要不要干脆叫你一声奶奶?什么吃干抹净,亏你说得出来。”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告诉阿快这件事。
“唉哟,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开放?还是你根本……爱上那家伙了?”
谁不知道杨雅立对感情是出了名的保守,不然也不会一心守著杨文涛那烂人那么多年,到头来把自己累得像条狗。
她斜眼看向雅立,只见她一脸惊吓。
“雅立?你没事吧?”
“不,我说过,我绝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喃喃自语,好像在安慰自己。
“雅立,从我六岁搬到你家隔壁到现在,我认识你也不少年了,说实在的,你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在感情方面,你就真的真的很迟钝。相信我,如果你对齐天没有好感,你绝对会死命勒紧你的裤子,誓死保卫你的,呃,贞操吧,是不是这两个字?反正你基本上是个快绝种的老古板,不会玩那种一夜情的。不然你告诉我,你这种表情,究竟是在苦恼个什么劲儿?”
“我苦恼是因为昨天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但这意外却影响到我和齐天原本的情谊。
“我明白了,那他的态度是怎样?”唉,雅立有时真是死脑筋,懒得跟她辩了。有这种好康的意外,怎不落到我身上?我好歹也是美女一枚呀。
“他?”雅立回想,道:“他表现得很坦然自在。
“那不就得了,他也没说要娶你或告白什么的,你不会学他装傻喔,把“那件事”当作春梦一场。除非,你对他还有别的指望?
雅立抬眼仔细望著苏阿快。她第一次发现阿快那颗夸张的爆炸头里,原来也会蹦出这等睿智的话。
阿快总算读懂雅立的眼神了,她一脸自负地道:“啊,本大师的开示到此为止,这位信女请好自为之,大师我要用餐了。”
“阿快,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你该怎么办?”
“我也曾经问过我自己,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男人会怎样?我以为自己会死掉,结果我谈了几次恋爱,来,这位同学请答。”
雅立笑了起来,认真算了一下,才道:“超过三个月的有十二次吧。”
“宾果!这有比国父革命还壮烈吧?”
“有!当然有!”
“经历这么多战役,我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既然我生命里注定少不了男人,你生命里少不了我,我看我们就这么凑合著过一辈子吧。”
“阿快,你就是这么爱乱扯,想追你的男人大概都被你吓跑了。”
“那是他们没眼光,损失的是他们。想追我,没带胆子和耳朵来,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说完,阿快对雅立眨了眨眼睛。
“你看那边那个端咖啡的少爷长得是不是有点像金城武?”
“人家在上班,你别去招惹人家,陪我去逛街买衣服,走啦。”雅立拉著阿快,马上买单走人。
齐天刚和祖父用过餐,拉了管家在书房下象棋。
“少爷您怎么不和吴特助去玩?他打电话来找您好几次了。”
“忽然间又不想去了。”还下就是找女人唱歌喝酒跳舞,酒醒了,心情往往比没喝之前更恶劣。
“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伯,您会不会觉得女人实在很麻烦?”
“不知您指的是什么样的麻烦?”
“以前我跟上床过的女人都有共识,大家在一起就为了彼此开心,除了钱,什么得负责的麻烦事我一概不管。可这次我惹上一个既不要我的钱,也不要我负责的女人,还一派潇洒的要我不用介意,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就是觉得好难过。”
“少爷应是对这女人动了真心,才会想要对她负责吧。
“可人家不希罕。”
“如果她真的是值得您去争取的女孩,您就用最深的诚意,早晚一定可以感动她的。”
“真的?”
赵伯微笑。他家少爷的微笑可以融化任何人的心,这点是无庸置疑的。
“赵伯您真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我的难题。可我还有一个小难题,我遇到一个很会下棋的老头,我还夸下海口。
一定要下到赢他为止,您能不能让我在近期内棋艺精进。好上山挑战高人?”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少爷有空,我们就可以开始练习。
说完,齐天垂眼专心在棋盘上,小心守著赵伯凌厉的双马夹击。
翌日,齐天早早醒来,但为了能维持住和雅立以往的那种关系,他故意在床上赖到九点,等著门铃响起,心中竟有些紧张。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开始有点患得患失,但世上总有那么几件事会让人身不由己”。
当那久违的铃声终于响起,他依例开了门,侧身。
只见雅立穿了一件奶黄色的线衫,搭了一件咖啡色系的格子裙,走了进来,走进他的眼底,再一路毫无障凝的走进他心里。
他垂眼看著她,欣赏她的美丽。
“这个颜色很适合你。”雅立对他的赞美显得有点腼腆。
换下黑色套装,她仿佛失去保护色的保护,在他专注的眼神下变得不知如何自处。
“我去帮你挑衣服。”她脚步匆忙得没一点道理。
把挑好的西装外套和领带递给齐天,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亲昵得有如他的妻子,不知不觉红起脸来。
这件事做这么久了,第一次觉得不妥,为什么会这样?
唉。显然是因为她心里有鬼。
“屋子里很热吗?”齐天摸摸她的头。怎么脸红红的?
雅立很不自然的侧身躲开,那举止更不大方了。
“你换衣服,我去客厅等你。”她逃也似的离开齐天的更衣室。
等齐天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出来,雅立已经烤好吐司,等他出来煮咖啡。
齐天把西装外套放在一旁,拉起袖子开始调配他的花式咖啡。
雅立默默的看著他的动作,觉得他那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杯盘间移动,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温柔,像一首无言的歌。
她看著不觉恍神了,心想:将来分别后,她一定不会忘记他调咖啡时那种看似轻松却又专注的迷人神情。
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端到她面前,杯里一朵白色幸运草。
让她不觉望痴了。
虽然她没有勇气去爱他,但仍感谢能遇见他何必非要拥有才算是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