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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面前的那扇门不上锁,阳光随时能从门口照进来,她那双看不清楚的眼也能瞧见屋外的山光水色,是该满足了。

  听听这一屋子的笑声,瞧着这几个乖巧的孩子,她这十七年的寂寞顿时一散而空,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孤单老死而无人闻问。

  “魏姨,人家喊你一声婆婆,你不赶紧收来当媳妇儿,要是人跑了,可有人怨死你了。”嘻皮笑脸的齐丹飞话中有话地暗示着。

  “姓齐的,你少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害得欧阳春色一肚子火气又烧旺了。

  “我说的可是老实话,魏姨,这条鱼挺滑溜的,你得捉牢点。”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是实话。

  “闭嘴。”他不开口,没人会把他当哑巴。

  欧阳春色最气别人乱配对,明明八字还没一撇,乱点鸳鸯谱的乔太守倒是有一堆,这边拉拉线,那边敲敲鼓,好像这事就定了似。

  其实回不回去不打紧,在原来世界等着她的只有师兄和老滚,其他人有她无她都无所谓,尤其是可恶又可恨的老爸,他巴不得把烫手山芋往外丢,省得她克亲又吸走他们福气。

  可是她留下来又能干什么呢?这个世界里她没有家,只能一个乡镇流浪过一个乡镇,她不知为何而留。

  “丫头,别太凶悍,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我那小子似乎满中意你的,你就委屈点,进我们司徒家的门。”这样她就能常常来看看她这个孤单老太婆。

  欧阳春色由鼻孔嗤了一声。“他中意我不代表我也中意他,你呢!要真缺个媳妇儿,眼前的柳姐姐就是最适当的人选。”大方得体,温顺谦恭。

  “我?”被点名的柳绣娘微微一怔,不解话题怎会扯到她?

  “她不行,极儿对她没那心思,要不早几年就娶进门了,哪等得到现在。”她早打探清楚了。

  “是呀!我不行,我对他可无半丝情意,春色妹子,你可别往酸里拈去,我没想过要嫁人。”柳绣娘取笑着她。

  一开始时她嘴里虽说不要名分,可心里其实想着能当个妾也好,但时日一久,她发现自己在他心中毫无分量,遂断了这份妄念。

  她也知道总有一天当一个他在意的姑娘出现时,她的存在便成多余。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喔~~原来是吃味呀!难怪你理都不理人。”齐丹飞故意拉长鼻子嗅呀嗅,“好重的酸味。”

  “你……你们在瞎说什么,那种不孝又无廉耻的粗汉子我才看不上眼呢!他眼中只有他的虹姨,其他人算什么。”为了左惊虹,两人也闹僵了好几回。

  一提到左惊虹,所有人都静默了,脸上流露出复杂神色,只有单纯的司徒青衣一头雾水,茫然地环视众人。

  “我娘怎么了?”他们的表情好奇怪,好像娘做了什么让人不自在的事。

  “青衣,去看看鱼烤焦了没,待会再添些柴火,把鱼翻面。”欧阳春色特意支开她。

  “喔!”她听话的带着一脸狐疑走出屋外。

  待司徒青衣一离开视线,大家的神情一变,嘻笑不再,换上严肃,面色清冷地压低声音。

  “你们真要做得这么绝吗?”阻止不了的魏知秋只能感叹,这些年轻人实在太冲动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不冒点险又怎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她盘算过,适度的剂量不致致命。

  “没错,魏姨,你不用替我们担心,要不是查到最后,指向‘那个人’的嫌疑最大,我们也不会出此险招。”全是不得已。

  司徒太极委托齐丹飞调查庄里的人,看谁是下毒者,他由司徒青衣身边的人查起,从丫鬟小香到厨娘,卖辛料香味的小贩、送菜的福伯……所有经手食材的人他都不放过。

  经过他一番明查暗访后,这些人都不可能下毒,不是没动机,就是没机会,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毒到别人。

  在剔除种种的可能性后,只有一个人可以接近司徒青衣而绝对不会被怀疑,他们遂决定大胆的假设小心求证。

  现在只能等她自露马脚,否则另一个比石头还顽固的家伙肯定不相信是“那个人”所为。

  “可是若失败的话……”她不敢想像是何种下场。

  “当然不能失败,我们都拿命来拚了,要是没逼出狐狸本相,我拿我师兄的脑袋当西瓜砸。”哈!反正他听不到。

  欧阳春色错了,司徒离人听见了,不住苦笑,他透过古镜的力量一朝代一朝代的寻人,月夜不休的费尽苦心,就怕她遭逢不幸。

  幸好月蚀时出生的阴女并不多见,而她又是带着特殊命格,只要寻着磁场往下查,终会寻获。

  不过他能在短短时日内查获她的下落,主要是因她的预知能力已然开启,她慢慢懂得如何控制,除非她想要,否则她是看不到任何未来会发生的事。

  其实欧阳春色已用了几回预知能力,她就是知道有凶无险才敢冒险,因为她可是很怕死的。

  “为什么是你师兄而不是你自己?”推别人挨刀,她可真敢。

  “因为我师兄是大人物,在我砸他脑袋前,别人会先摘了我的脑袋。”她老爸肯定抢第一个。

  “别提脑袋了,这件事要不要先知会庄主一声?”觉得不妥的柳绣娘有些不安,她担心真闹出人命。

  “不要。”

  “不行。”

  欧阳春色和齐丹飞不约而同地提出反对,他们太了解司徒太极了,先说了他绝对不会同意,反而斥责无事生非。

  “你们在说什么不要、不行?我大哥在潭边,可不可以让他过来?”司徒青衣在窗口探了探头,为受大家“排挤”的兄长求情。

  “他过来干什么?连娘都不认的不孝子我们不欢迎,告诉他,我一条鱼也不分他吃,叫他死心吧!”

  一颗带血的鱼头笔直的飞过潭,差点击中司徒太极的脸,他头一偏,面色下沉,轻点横跨潭边与平石间的浮桥,闪身入屋,掳走大声叫嚣的泼辣女。

  大家先是为之傻眼,继而又像没事人似,开开心心地分食那些烤得火候恰到好处的银鱼。

  第九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疯了吗?居然陪着她一起疯,明知道有危险还以身涉险,你们全疯了,疯得彻底,她要是有个万一,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悲愤的高吼声直冲云霄,刺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他们愧疚地低下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事情的过于成功,他们万万没想到结局竟是这样。

  司徒太极面色沉痛地抱着双眼紧闭的女子,为她的轻率,为她不顾一切的任性而愤怒,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却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她为生死存亡而挣扎。

  为了让他相信名为曼陀罗的花含有剧毒,并会令人产生幻觉,做出一些想像不到的举动,欧阳春色将其汁液挤出——当他的面一口饮尽。

  更怕他不相信其效果,她让其他人也喝了,只是分量不多,不及她的一半。

  结果正如她所言,的确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反应,有人手舞足蹈地唱起牧民情歌,有人抱着柱子嚎啕大哭,有人宣称看见死去的亲人,有人竟然拿刀子往身上戳,血流一地不知痛,还有人不管别人在耳边说什么,就一定照做,没有二话。

  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以自身所发生的事证实他娘是中了毒,而非刻意追杀他,他误会自己的亲娘了,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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