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与在储藏室一样,她所看到的各式上等食材籼配料让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相信,就算御用冰窖也不过如此。因此她对成功办好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更加充满了信心,也为自己能亲手烹制这么多过去只从菜谱上知道,却从未见过的上等食材感到高兴。现在,她所担心的就是爹娘传给她的食谱是否齐备。
“你说过我可以任意使用你的食材,对吧?”回到厨房时,袁咚咚摩拳擦掌地对紧跟在她身后的焦元广说。
“没错,只要你是用它们来烹饪美食。”
“那意思是说我每次需要取货时,你都会在附近罗?”
“袁咚咚,你不会以为因为你的到来,本少爷就改变我原本的生活方式吧?”他对她展露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而那笑容和他称呼她名字的方式让她再次感到心悸与慌乱。
“我……我只是想弄明白你会不会在家。”她咕哝着,发现他的笑容无论是冰冷的还是温暖的,讥讽的还是真心的,都会在她心里掀起不平静的波澜,让她失去一向的灵活与敏锐。
“不会。”他邪肆的目光盯住她的双眼回答道:“厨房虽出美味,可是陪厨娘还不如陪花娘有趣。你说对不对?”
陪花娘?
袁咚咚的心情陡然下坠,翻腾于胸口的微澜消失。想到他是个二十好几还没成亲的花花大少,找花娘吃花席本是他这类公子哥儿少不了的生活乐趣,不由鄙弃地说:“大少爷爱找谁陪尽管去,把储藏室钥匙留下就好。”
“你在生气吗?”焦元广捕捉到她不屑的目光,逗趣地问。
她惊讶地看着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确实在生气,不由更加吃惊。为了掩饰,她揶揄道:“我干嘛要生气?我只是担心做菜备料时取不到食材,误了大事。”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不然还会有什么让她忽然生气?她想着,变得坦然。
“很好,平心静气才能烹煮出美鲤珍馐,我期待着你让焦府的宾客满意!”他的目光仿佛凝固在她的脸上,害她刚获得的坦然毁于一旦。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用手去擦拭脸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给你!”他的目光没有移动,只是一只手伸向她。
她低头一看,他手掌上躺着储藏室和冰窖的钥匙!
她欣喜地伸手去接,不料他并未立刻松手,而是将钥匙和她的手同时抓住,牢牢地包覆在手中,凝视着她的目光更加趋于深邃和火热。“咚咚,我可以信任你,把我的宝贝交到你的手中吗?”
“你可以!”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而话方出口,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就她与他目前的关系而言,他们之间远远末达到彼此信任的地步,她怎能给他那么肯定的回答?
难道是他的手有魔力,还是他的眼睛能蛊惑人心?不然为何当他的手碰到她的肌肤时,她的心跳会加速,当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凝视着她时,她会感到他与她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和相通,仿佛她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是两把钥匙,而是他最宝贵的生命?
就在她不安地思忖时,他已经倏然放开了她的手,疾速后退。
与她十指相接的刹那间,他同样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激流穿过他们相连的手指直抵心窝,掀起巨大浪潮,驱使着他想要亲近她,将她拉入怀中……
唐突的欲念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若非她明亮而惶惑的眼睛阻止他,他几乎要将之付诸行动。
不,我不能这样!他近乎粗鲁地甩开她的手,明白眼前这个美丽、倔强的女人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及,她只是提供他美食的厨师。也许,在另外的时间、场合,或者换个认识她的场景,他可以……
老天,我疯了!
强烈的失望与渴求如同暴风雨中的巨浪,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很好,食材和厨房都是你的了!”他匆忙丢下一句话后逃离了现场。
他得离开她,到一个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呼吸不到她的气息的地方去,这样,他才能将那股强烈的渴望驱散,将自己错乱的神经校正。
看着他匆匆消失的背影,袁咚咚有点失落,也松了口气,跟他单独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刚才那一瞬间产生的情感更让她迷惑和紧绷。
低头看看手里的钥匙,她抛开心头的迷惑,开心地对自己说:好吧,袁咚咚,现在就看你的啦!
可是,很快她又有了新问题:她得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做准备,但对她拟定的菜单是否合适?来宾有多少?每天需要多少菜式和份量?她的助手是谁?等等一连串问题,她并没有得到答案。
就在她发愁时,妮子带着几个仆妇、丫鬟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抬着东西,或洗好的蔬菜,或刚分好的肉类。
“咚咚姊,我们是大少爷安排来帮你忙的,她们都是厨娘。”妮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心地拉着一位中年女人对袁咚咚说:“她是丁妈,就是今早去接你的丁伯的屋里人,她是大院的厨房领班。以后几日,我们大伙儿全听你的!”
丁妈与丁伯一样和蔼可亲,她毫不掩饰喜爱地称赞袁略咚。“姑娘长得美,厨艺巧,我们大少爷一直说姑娘的‘芙蓉宴’味美料精,如今能请你来为老夫人生日流水席掌勺,真是府上的福气呵。”
看来,焦元广是有安排的。看着这些亲切的女人并不像鲁四姑那样对她充满敌意,而且正如焦元广说的,都训练有素,熟悉焦府,袁咚咚心里略安,当即从储藏室取出要用的食材,让大家去准备。厨娘们有的去磨房碾豆谷、磨粉舂米;有的用清水泡发干菜及甲壳类海味;有的清洗和整理蒸笼竹屉、铜鼎瓦釜;有的则准备供客人使用的餐具,所有的准备工作都迅速有效地展开了。
而在与她们的说笑中,袁咚咚还确知了一件事:焦元广自那次吃了她的‘芙蓉宴’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这次就是为了再吃她做的菜,才将她‘骗’来焦府的。
对此,她既感到开心也很生气。
可恶的男人,仅仅为了报复她,居然不顾事实将她的厨艺说得一无是处,躇蹋了她的声誉,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实在是卑鄙!她绝不让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人帮忙做准备,袁咚咚可以腾出手来准备午膳。她按大少爷的吩咐,以焦府两位小主人为主要对象,因此食物以符合孩子们的口味为原则。
多眼灶火被烧旺,麦芽粥已炖上,袁咚咚在熟悉的节奏中快乐地忙碌。忽然,一双小手抓住了她的裙腰。
回头一看,是元欣,而她的保护者元申紧跟在她身后。看来是饥饿感将他们带回了这里,想到自己不必像其他厨娘那样为了让他们吃饭而追着满院子跑,也不用
采用逼迫的手段,袁咚咚开心地笑了。
“咚咚姊姊,你在做什么?”小女孩儿探头往她手上看。
袁咚咚将手中正揉着的面团举给她看。“给你和元申做好吃的。”
“好吃的?是早上吃的花糕吗?”元欣兴趣浓厚地捏起揉好的面团问。元申也走近案边,专心地看着正在她手中迅速变化的面团。
“不是花糕,但一定是你们喜欢吃的。”袁咚咚边说边做,手里一点不耽搁。
被她灵巧的双手吸引,两个孩子也想帮忙。袁咚咚便教他们把和好的面团捏成光滑的圆球,她再把面团做成一张张薄饼,放到锅里去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