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温柔得具有催眠力量,他的眼睛深邃得像个黑洞,好像将她所有的现实和理智都吸走。
“但是我……”微凉的夜风让穿着单薄的她微微发抖,不自觉的抱着自己的手臂。
里恩脱下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她涨红了脸,“我不冷,你不用这样子。”
“我很坚持。”
他的声音冷冷的,像冰块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温柔,生平第一次,牧宁海在一个异性身上感受到真诚的关怀。
但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呀!为什么他会让她有这么奇妙的感受,会不会是错觉而已?
“谢谢你,可是你还是不明白。”她将外套还给他,无奈的朝他笑一笑,转身走回夜店。
黎恩拿着外套,若有所思的站着,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愈走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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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
你还记得我。
过去,就只有你不在乎我的出身;现在,又只有你还记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感动,你让我感到过去所吃的苦头都很值得!
知道你还记得我,让我打从心底真正高兴起来,天知道我已有多久没笑过,我还以为我已经失去感觉快乐的能力,原来我只是遗忘而已。
今晚你让我重新感觉到快乐、感觉到希望的能力,我送你许愿精灵是为了圆你的梦,但你却用它来为我祈福。
这个许愿精灵其实是个发话器,当你打开盒盖对着它许愿时,我就能接收到你的声音。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你要什么、想什么,什么能够让你快乐起来,你不知道你光是皱眉头就能让我心疼好久。
没有想过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为我许的,闭上眼睛,我到现在都能听到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如果真的有许愿精灵,那么我要许愿,我希望黎恩不管在哪里都很健康、快乐。”
小海,我真的没办法不爱你。
第四章
牧宁海带了用具到植物园写生,她在水柳旁放妥画架,看着荷花池,忍不住感到一阵忧郁。
并不是因为黑沉沉的荷花池里没有花苞,而是因为她的心情实在太糟了,说真的,她其实也没闲情逸致来写生,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暂时离开那个家。
在那个连哭泣都不被允许的家里,她只觉得无法呼吸!
贾圣文和夜店的事还是曝光了,爷爷在盛怒时,在她身上留下的鞭痕,她恐怕得穿好一阵子长袖来掩饰了;没有开口说旅行的事也是对的,在经过这件事后,爷爷是更加不会同意,就算他答应了,她也不可能带着鞭痕和小紫、瑶瑶一起去旅行。
她要怎么跟她们交代她身上的伤痕?
她不愿意让她们知道她跟她们的不同,她不是被放在手心呵护的娇娇女;虽然是好朋友,但面对出身上流社会的她们时,牧宁海还是有些微的自卑。
“还好爷爷不知道三姐的事,否则他一定会把钱拿回来的!”她用力把眉头皱得死紧,压低了声音咆哮,“你是我的孙女,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这些钱也是我的,你可以不要,但是绝对不许拿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真可惜呀!没有观众,否则大家一定会给她热烈的掌声,称赞她模仿爷爷模仿得惟妙惟肖。
爷爷只是为了她没有“善待”贾圣文的事而大发雷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她在放心之余,却也忍不住担心那个替她打抱不平的陌生人,他会不会有事呢?
真奇怪,她很确定从未见过他,可怎么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给她的感觉好像似曾相似般。
这几天,她花在想那个陌生人的时间居然比她喜欢的成杰维多?
唉!她是怎么了?她甚至连那个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可是那种感觉……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好不安!
她忧郁的坐在长椅上,一阵风将她的宽边帽往后吹。
“啊~~我的帽子!”她连忙回身去抓,却来不及抓住。
白色的帽子往后飞,一个人伸手一抓,将她的帽子牢牢抓在手上。
牧宁海微微一愣,双颊缓缓泛红,那是一个很年轻、很出色的男人,在阳光下,他那耀眼的棕色头发似乎在闪闪发亮,他深邃的五官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有神的眼睛明亮得像是会放电似的。
她凝视着他朝她走来,时间好像快速倒退十二年,那个朝她走来的成熟男人突然间变成一个高瘦少年,眼里闪着倨傲又倔强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热流冲进她的胸口,“黎恩?”她站起身,惊讶的冲上前,“是黎恩吗?”
在离他几步的地方时,她猛然停住。
“什么?”当她脱口喊出他十二年没用过的中文名字时,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动与热情。
她还认得他?!
她这样热切,充满着感情的喊他,让他几乎就要因为狂喜而紧紧抱住她了。
他隐藏住自己与她的过去,为的是不要她有负担:但他没想到即使经过十二年、即使他戴了隐形眼镜以掩饰他瞳孔的颜色,她依然认得他。
“对、对不起……”她的两颊浮起羞赧的红晕,“我认错人了。”
那双黑色的眼眸让她再次感到失望,这个人很像黎恩,但也仅仅是像而已,他不是黎恩!
她又做了傻事,天哪!什么时候她才会停止骚扰每一个像黎恩的人?
牧宁海停住脚步,眼中浮起失望的神采,里恩看得非常清楚,她跟他道歉时,他知道她终究是被他制造出来的假象给蒙骗了。
她认出他,却又没有认出他!
他不要她认出他,却在她似乎要拆穿他时感到狂喜,又因为她没有认出他而感到失望,他矛盾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两个人似的。
里恩将帽子递给她,“你看起来似乎很难过的样子?你爷爷还是责罚你了?”
她露出有点迷惑的表情,最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
在慌乱的那一夜里,她始终没有将他看清楚,她只记得他有黎恩的感觉,没想到在她终于将他看清楚时,又把他错认成黎恩了。
她到底怎么搞的,为什么这阵子一直想着黎恩?
“当然是我,你把我当成谁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对了,你没事吧?有没有人去找你麻烦?”她不想多谈黎恩的事,所以简单带过,却没想到这样的话会让他多少感到痛苦。
她是还记得他,记得他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她之所以会替他祈福,也只是因为她生性善良吧!
在她心中,他只是过去的一个影子,她希望这个残影能健康快乐,却不见得爱上这个残影。
“我跟你说过不用担心,要找我麻烦也不是很简单的事。”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你呢?你还好吧?”
“我当然也没事呀!”她下意识的握着自己的胳膊,薄外套掩饰了她的伤痕,她试着转移话题,“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我住附近,有时会过来走走。”他注意到她的空白画布,“准备写生吗?真可惜现在不是开花时节,看来你没什么可画。”
她看着他,突然脱口,“那我可以画你吗?”
画下这份熟悉的感觉,让她记得这一天在植物园的偶遇,留下这张面孔,也许以役当她想到黎恩时,他将不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有了形象。
虽然只是借来的形象,她却仍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再平空想象着黎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