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餐饮服务业的关系,一忙起来很少喝水,连上厕所都没时间,养成憋尿习惯的下场,就是身体器官机能发出抗议。
可是席之娴实在太会忍了,所以发现得有点迟,并发了急性肾盂肾炎,必须住院观察治疗。
由于发烧的关系,她一直昏昏沉沉,醒醒睡睡,在恍惚中曾说过的话,曾下床小解,其实都不太记得,只存有隐约的印象。
当她完全清醒时,已经是接近午夜时分,而当她睁开眼时,瞧见的第一个人,是守候在床畔的温良美。
「之娴姊,你醒啦!」良美一见她醒来,立刻松口气的扬起微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哑声问,都睡迷糊了。
良美看了看腕表。「晚上快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她居然不知不觉的空度了这么一大段时间,连发生什么事都不太清楚?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席之娴觉得有点纳闷、恍惚之中,她记得耳边徘徊的都是一道男性嗓音,醇厚温柔,流露着连她住朦胧睡意中都能感受到的浓浓关切和忧虑。
难道是她的幻觉?
「不是,我下班才过来的,是谭主厨送你来的。」良美说道。
听见是谭加达,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是吗?那他呢?」目光瞟向四周。
原来真是他的声音在她难受的时候陪伴着她啊。
「他从下午就一直陪你到刚刚,我下班过来后,他在你的包包里拿了你家的钥匙,说要去帮你准备住院的用品。」
席之娴不禁怔住。
发怔的原因,一是得知他陪了她那么久,她既讶异又感动,既感谢又愧疚;二是听见他擅自跑去她家,虽然是好意,但是……要准备住院用品?!
那岂不是除了牙刷牙膏、毛巾浴巾、脸盆茶杯、拖鞋……之类,还包括了要换洗的贴身衣物?
噢,天哪!她的内在美要被他看光光了!思及此,她的脸霍地热辣辣的烫了起来。
「之娴姊,我觉得谭主厨对你好好哦!你都不知道下午他发现你生病时,那种又紧张又心疼的样子,好像生病的是他最宝贝珍爱的女朋友咧!
「还有啊,他一路横抱着你下楼,那姿态就像王子骑士一样。我刚刚来的时候,正好还看见他摸你的额头,又帮你拉高被子、检查点滴,厚……我看了超羡慕的 !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
良美见她浮现羞赧之色,忍不住实况转播,说得口沬横飞,一脸向往欣羡。
「三八,还有人希望自己生病的吗?」席之娴嗔瞪她轻啐,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良美的形容让她不由自主的为之心悸感动。
「如果生个不会危害生命的病,可以发现一个值得交付真心的男人,我倒愿意耶!」良美笑嘻嘻。
「愿意你个头啦!」席之娴摇头哧笑,要不是卧病在床,她肯定伸手戳她的脑袋。「医生说我为什么发烧?」
她自认为应该是太操劳,所以抵抗力降低,让感冒病毒趁虚而入,但还是不确定的再问一问。
「你膀咣炎耶,还并发什么肾盂肾炎的,很严重揑!」良美转述着谭加达告诉她的病情。
「嗄?」她反应不过来的扬声。
「医生说是因为经常憋尿,水喝太少导致的。」良美边说边觉得自己好像也很危险。
从事餐饮服务这一行,的确会忙得忘了喝水,没时间上厕所,经过之娴姊这次的教训,她要奉行「不可憋尿,要多喝水」的戒律。
「没想到居然是膀胱炎……怪不得我最近上厕所不是很顺畅,还有点痛痛的,腰也很不舒服。」和单纯活泼的良美交好,所以她没有避讳的坦言。
「医生说你大概要住院三至五天,而且还会反复发烧。」她又说。
「要住这么久?!」席之娴惊愕的扬高了八度音,美眸倏然圆瞠。「那我上班怎么辩?」
「笨蛋!人都病倒了,还上什么班!」奥美忽然很凶地骂,席之娴一愣,她随即又噗哧笑道:「这是下午的时候,谭主厨骂你的话,哈哈……」
席之娴没好气的撇了撇嘴,横眼瞪她,却也无话可反驳。
「你就好好养病吧,公司应该会体谅的,毕竟你是为了工作才病倒的呀。」良美安慰她。「待会儿谭主厨还会再过来哦!他说晚上他会留下来照顾你。」
闻言,席之娴心跳又失控的加速了。
他守了她大半天了还不够,连晚上也要留下来照顾她?
这三个月来的相敬如冰,让她以为除了工作上不得不的接触,他不会愿意再跟她有所瓜葛的,但他仍在紧要关头如此义不容辞的帮忙着她;她三番两次的拒绝他,对他这么狠心,他还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回想这段时间,菜色该换、该调整,出菜速度、食物品质,任何内场厨房的问题,他几乎都全力配合着她,丝毫没有因为她不留情的拒绝与要求而怀恨在心、加以刁难。
凭良心说,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可是相对的,这令她觉得自己好坏、好冷血……
大概是病着的关系,人也变得脆弱,他体贴温柔的对待,崩解了她硬是挂在心房外的坚固外壳。
唉,没了防备的外壳,他要是再继续这样对她好,她心底重要的某一隅,说不定就快要失守,无力再坚持什么界线不界线的问题了。
第七章
医生提醒的话一点都没错,席之娴的病症是会反复的发烧,所以当谭加达帮她准备好住院用品,自己回家迅速梳洗、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再折返医院与良美接班时,她又虚弱的睡着了。
据良美说,席之娴为了不想劳烦他,曾试图联络她哥哥来看顾,可是很不巧的,她哥哥正好出差去了;至于她父母,已经搬到南部一个小镇养老,若非万不得已,她不想惊动他们,让他们为她担心。至于良美则是因为身负她所托,要好好看着餐厅里的状况,所以她没考虑央请她继续留下。
其实,他们已是十年的旧识,她大可不必对他如此见外,能够揽下看顾她的责任,天知道他有多么乐意欣喜。
哪怕这或许只是短暂的时光,她可能还是得回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他也心甘情愿。
清晨,浅眠的谭加达已醒来,第N次检查点滴、额温、棉被。
然后他静坐下来,看着她在深眠中宛如睡美人般宁谧绝美的脸庞,不自觉的定睛凝视。
她乌黑的长发仿佛瀑布般披泻在白色的枕头上,柔亮光泽诱人碰触;她的睫毛浓密又纤长,像把扇子似的静静覆盖在眼窝上;她的嘴唇,此刻没有了平时的红润,只有淡淡的粉,却益发令人垂怜……
病中的她脸色有点苍白,可孱弱的模样和平时指挥若定的女强人姿态截然不同,反而使她有着一种柔美的韵味。
这样的她,更加掳获了他的心!
情不自禁的,指节轻触着她颊畔,以一种爱怜珍宠的速度和力道,缓缓摩挲滑过。
他想要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他想要在任何时候,第一时间知道她的状况和喜怒哀乐,想要理直气壮的对她好。
他不想再乖乖退让了。
不管她身边有没有人,不管她喜欢的人是谁,反正她还没嫁人,他就有机会。
脸上搔痒的触感扰醒了床上沈睡的人儿,席之娴轻声嘤咛动了动,触摸的长指连忙收回。
她缓缓掀开了眼帘,瞧见坐在一旁注视着她的谭加达,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