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巴黎一天到晚吵着要走,绝砚不晓得拿出什么优渥的条件来留住她,只好拜托麦逸勋到家中寄住,当他们两人的润滑剂,不让气氛太僵硬。
计画蛮完美的,可惜失算的是有个死家伙脸皮太厚,鸠占鹊巢得很可恶!
譬如现在──
巴黎正照着食谱,在厨房学做布丁;男主人绝砚靠着圆桌看报纸,而他们家的贵客则亲亲密密地霸占住她身旁的空位,观赏着她施展厨艺。
「逸勋哥哥,你站得远些,会弄脏。」其实是她仍不喜欢别人太接近。
麦逸勋听话的闪开一步,拉长脖子看着微波炉。「小美人儿,到底好了没有?闻起来香喷喷的耶。」
「快了。」她摀唇低笑,不由自主的眼神又飘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回到别墅两个星期以来,绝砚尽可能的陪着她,尽管她不说话、不看他一眼,他却像立地生根的大树似的,坚固的守着她。
只要她稍微不留神出了小岔子,还没叫出口,总会有个人替她处理妥当。
「呀!」戴着防护手套端出热盘,不料仍是被烫着了,巴黎细呼,眼看整盘布丁要毁了,一双大掌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横出,接稳了盘子。
「小心。」
「喔,对不──」啊,他不喜欢她道歉的,巴黎直觉要打住话,接盘的大手忽然抖了一下,令她自觉到她下意识的住口有多愚蠢!
两人之间的空气又不流通了。
麦逸勋瞪着绝砚,很是佩服的问:「砚,盘子不烫吗?」还在冒烟呢!
「天哪!」巴黎这才回神端开盘子放到桌面,但绝砚的手已经烫得发红了。这么高温的东西……他的手很痛吧?
咬牙忍住叫他去擦药的话语,巴黎对他一脸的漠不在乎气煞了。
痛的是他的手,他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她这个旁人都比他着急……
「哇,布丁看起来很好吃!」仿佛若无所觉厨房里暗涌的情愫,麦逸勋打开烘碗机,拿出大汤匙便先下手为强,挖了一大块布丁塞进嘴巴。
「呼呼呼,好烫、好烫!」他张着嘴放凉,吞下后才大声赞美道:「小美人儿,你还真有天分,超级美味!」
巴黎别过脸,强迫自己不准盯着绝砚手心的烫红,面对麦逸勋扯出一抹笑。「真的好吃?」
「嗯嗯。」囫圃吞了几大口,以示不假。
「等一下我还要做苹果派哦!」将布丁分装到小碟子里,她预告着下一道甜点,装出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一碟布丁推到绝砚桌前。
「咦?这是要给砚吃的?」麦逸勋佯装无知小儿,「号呆」的问。
巴黎的脸颊烧红,转身回到流理台,假意洗着脏了的碗筷,跳过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麦逸勋自顾自的说:「给他吃就不必了,砚从来不沾甜食一口。」语毕,他伸手硬要抢人家的布丁。
绝砚比他更快的端起碟子,张嘴就咬,丝毫未见他不沾甜食的习惯何在。
洗碗筷的小手震住了,脑海中有幅影像掠过──
第一次吃到布丁的那天,绝砚也没吃他的餐后甜点,只有一小口……若他不吃甜食,也就是说,他吃那一口是因为……她喂他?
巴黎的心晃了晃,赶紧拉回思绪,不敢再想下去。
「哼!」吃不到别人布丁的麦逸勋,不甘心的哼了哼。「大变态,哪时吃起甜食来了,我看呀,八成是小美人儿做的,你才肯开金口……」
「对了,客厅的水果盘忘了收,我去拿!」慌乱极了的人儿飞奔而出。
麦逸勋百无聊赖的搅着布丁,朝天花板问道:「你和她,这样子要维持多久?」
小美人儿是很可爱啦,可是外头那些丰胸肥臀的小姐也会想念他呀,绝砚把他绑在这儿,会害很多女人得相思病。
「等她肯看我。」再简单不过了,可却是绝砚得不到的奢望。
两个星期了,大多时候,巴黎忙着和麦逸勋交谈;只有极其稀少的空档,他感觉得到她在看他,但当他一回眸,她便闪开,偏偏不肯对上他的眼神。
这是她抵抗他的方式,绝砚知道,巴黎也知道他知道。她不说要走,不代表是听他的话,为他留下,而是她还无处可去,不得已……
「希望那一天不会太难等。」麦逸勋衷心盼望。
无论是以前那个愍傻甜美的小美人儿,抑或现在这个带着些微执傲防备的巴黎,都是他心中最可爱的好妹子,他也期待她快快走出受伤的阴影,接受绝砚的改过自新。
解决完布丁,两个大男人同时站起来向外走,麦逸勋捶他的肩,讥笑着说:「真难想象,一个小女人竟把你搞得灰头土脸!」
绝砚睨他。「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哈,但愿那个女人不要出现得太早,扰乱我游戏花丛的兴致……小美人儿!」
「巴黎!」
在睇见客厅里小人儿的危险举动时,两个男人同时大叫!
绝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打掉她手上的小刀,嘶吼道:「你拿刀干什么?这样很危险,你懂不懂?!」
刚才巴黎的右手摊放在桌上,锐利的水果刀就握在她左手心里,动作像是她要拿刀割自己……
「我──」她被绝砚抱得喘不过气来,只得断断续续的说:「衣、衣服的袖子……脱线……夹住了……我拿刀子割断线啊……」
他们做啥这么紧张?
绝砚搂住她的手犹不放松,巴黎的脑袋被他压进胸膛,隐约察觉到他过分激烈的心跳,以及不寻常的颤抖……
「逸勋,你照顾她,我出去一下。」胸口奔腾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
绝砚深吸了几大口气,抽起钥匙,受不了的冲出家门!
「他……怎么了?」不明所以的巴黎,楞楞地看着关上的大门。
麦逸勋很悠哉的说:「没事,他只是受了点惊吓。」
「惊吓?」这两个字用在绝砚身上,很不协调。
「想知道吗?」善意的眼眸拋向她。
巴黎没有应好,也没有拒绝。
麦逸勋自作主张的说出她醉酒时,嚷着要让血流干的傻话。
「你方才那动作,一副要割腕自尽的样子,砚不吓到心脏无力才怪!」
「他……」那男人的恐惧是真的?不是哄她的?
巴黎的心又动摇几分。
「小美人儿啊,砚不对,你可以打他、骂他、踢他、扁他……可是这么冷淡对他,你心里好受吗?」
她不语。
「傻丫头!砚背着报仇的枷锁二十几年,要他一点儿都不挣扎就接纳你,圣人也办不到吧?纵使他对你使出的手段,卑劣到我都想吐他口水,但难道你不能看在他真心悔改的份上,饶了他吗?」麦逸勋很尽责的在为好友说情。
「我……我只是……气不过……」爱他爱到没有自我,她认了,但他不应该利用她的爱伤害她!
巴黎也想体谅他的苦啊,可是绝砚那么绝情不要她……
「你介意砚杀了任虎?」
「不,任先生……罪有应得吧。」
嗯,成语用得不错,龟毛官果然有一套,麦逸勋点头,再问:「那你不爱砚了?」
「不是!」她飞快否认,红着脸说:「我……还是……很爱他……」
是不是盲目的迷恋又何妨?她的心说爱他,那就是爱了,何必刻意找出证据?
「这不就结了?」大功告成!「你爱他、他爱你,两个人相亲相爱走进礼堂,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巴黎没他乐观,弯弯的眉不知学到哪个不爱笑的家伙紧皱着。「绝砚他……是真的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