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九寰深深注视这儿子,他果然老了,老得居然被儿子的说法给撼动了。
他不会用公司来威胁这个优秀的儿子,他的造船厂能有今天的规模跟发展,全靠这儿子引进各国尖端技术以及工业最新素材,引领公司各部会不断提升技术层面,一家公司年年获利数十亿,这种人才几千万人里就这么一个,就算他有数不清的儿子却没半个及得上阎东官。
他每年的分红就是一大笔钱,不用辛苦劳碌就能坐拥财富、享受人生,他虽然对阎东官的娶妻意见重重,却不会蠢得跟钱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这儿子是他的骄傲,他并不想毁了目前还算稳固的关系。
阎九寰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阎东官以为父亲要跟他翻脸了。
想不到──
「我自己来自己回去,你忙吧。」不接受、不排斥,这是他竭尽所能表现的善意了,「要记得自己打电话到杜家去道歉。」
「嗯,我会。」杜……什么,那个他父亲乱撮合的亲家吧?「你慢走。」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就是这个,这以前从来没看好过的儿子是真把他当父亲看待,他会真心的关心他的大小病痛,不像其他人……唉……
阎九寰走了。
接下来阎东官陷入疯狂的工作地狱中,小神一确定阎东官要回来上班的那天起,就很偷工的把该老板的工作都归还他。
喽啰也该有人权的。
再说……看在阎东官是弟弟的份上,情丝就让给他了。
但是,他决定要代替月亮惩罚这个见色忘兄弟的人。
做给他死吧!
排山倒海的工作量难不倒阎东官,一堆的案子等他决定,马不停蹄的开会讨论,接听电话的手没断过,就连午饭也没空吃,老板拚命,底下的员工能偷懒吗?
小神偷懒的大好计画立刻崩溃。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在众人的怨声载道下,下班时间到了。
阎氏是很人道的公司,体谅员工上下班会碰上大批人潮,于是体贴的提早十分钟让他们下班。
这对时间就是金钱的公司来讲的确少见。
带人要带心,这是阎东官的治理名言。
他笑嘻嘻的把不算重要的公务往后挪,拿起西装外套交代了秘书就往外走。
「阎特助,回家吃饭了。」
「我没兴趣去看人家夫妻恩爱,还有,大老板你这么早下班,报表决策都看过盖章了吗?」小神挪了挪镜片。
虽说是特助,小神也跟一般的员工坐在同一间大办公室里面,平民得不得了。
阎东官也不催促,他拿起手机直接按下快速拨号。
「你想做什么?」小神阴森森的踱过来。
「跟小丝讲说你不想见她。」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见她了,你不要造谣!」有人冷淡的面具龟裂了。
「你明明说不去的。」
「既然老板都偷工了,我又何必做牛做马,改变主意,我去。」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男人也免不了善变。
「坐我车。」
「不必,我自己有车!」
两个在商场意气风发的大男人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要不幸被哪个女性员工看到,流言啊流言……明天又是满天飞舞了。
两人各自搭了电悌下楼,各自拿车,各自往阎东官的家飞驰。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不过一看见出来开门的人是小丝之后,两个大男人立刻变脸,速度之快远远超越川剧。
「东官、小神你们一起回来了。」情丝过去拥抱小神,这……让阎东官很吃味,明明那拥抱该是他的。
「喂,你可以回去了。」下逐客令的人完全失去理智。
「你胡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他。」情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拉着小神的手往里头走。
阎东官的眼睛喷出火花。
不知道是为了刺激可怜的阎东官还是故意,小神的笑声符别响亮清脆,饭吃得也多,最让阎东官牙痒痒的是打一开始他就坐在小丝身边,吃饭也是,聊天也是,简直把他老婆当成自家的。
可是他又不能怒发冲冠为红颜的离座,那只会替那个不要脸的小神制造更多接近小丝的机会。
这一晚阎东官度过人生最难熬的一天,恶胆旁生,他决定明天一早把小神打包送到奈及利亚去……
第九章
老婆能交给别人照顾吗?
死也不能!
但是,他无力啊,阎东官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阎氏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以前是很享受工作没错,可那是因为感情没有寄托,现在他有了小丝,让老婆独守空闺不人道,是会被唾弃的。
可是,要是身体还有自主权就不叫人在江湖了。
他除了放长假后的第一天能够准时回家吃饭之外,时间越拖越长,到后来自己也数不清有几天没回家了。
不回家,起码的电话呢?
不能说没有,只是每次在讲话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挤着一堆人,想要讲几句体己的话都很难,最后都草草挂掉了事。
最困难的部份是一个人睡觉。
每个人都该养成好习惯的,譬加说,习惯了一个人的体温就不要随便让人来分享你的床,因为那样的人体大电毯要是一旦不在,长夜会变成永无止境的苦刑。
不管阎东官还是情丝,都怀念彼此的体温。
至于在家的情丝──
「小丝啊,妳别太介意,男人一忙起来就是那个样子,妳爸爸以前也是那副德行。」徐蒂看得出来女儿心里的失落,怎么说都还是新婚夫妻,舍不得会想念都是正常的。
「我……哪有,我想我也该去找个工作,每天没事做真无聊。」
「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嫁给像东官这么忙碌又不凡的人,自己要调适。」
话好杀,她好瞎。
好吧,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好了不起吗?!
她强迫自己睡着了,可管得住身体却管不住莫名其妙就会滑出眼眶的隐泪。
她一定是老了,动不动就哭。
就说对丈夫太过依赖不好,这会儿离不开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她很宅没错,她不爱逛街不爱瞎拼,也对越来越冷的天气很反感。
这么怕寂寞的她活该去死好了!
她不想继续这样过下去,她不想变成所谓的深闺怨妇。
她要找点事来做。
比较讨厌的是那个把老婆一丢就好几天的臭男人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她放下玉米盆子改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很直接的询问那个工作狂,「阎先生,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有事吗?」他正在开会。
「很忙吗?」
「有点。」
「没事,只是想问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我尽量。」
挂了电话,情丝马上骂自己太孬,不是要去呛声的吗,居然一听到阎东官的声音就缩成了小乌龟。
既然狠不下心说走就走,她干脆自己找事来做。
她去翻行李,在深处的角落找到她以前替巴天御买茶点时随手做的笔记,当然她手上如果有台电脑就好了。
也许她有机会把这些笔记变成一本食谱也说不定。
抄抄写写,偶尔发个小呆,午餐跟母亲一起用,再睡个午觉,附近的商店街她大概也逛遍了,用自己的钱买一本有声书,写字累了就听着耳机里的单字,老人家说嫁鸡随鸡,既然要在这里生根,那么语言是非学不可的了。
她有多少年没过过这么清闲自在的生活,没有压力,不用在车潮里冲锋陷阵,不必被无端的流言气个半死却还要装做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