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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在确定心中的疑点后,他暗暗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动用了朝中的各种关系,暗地追查了好一阵子。

  终于就在赏雪宴前,探子给了他回报。

  聂云棠难以置信地颤了颤,感到胃部一阵轻微的痉挛。“为什么你会知道?”

  “天底下没有不会被揭穿的秘密。”

  迎向她颤然的目光,翔韫异常平静地再开口道:“再说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腾玥。”

  原本,她只企求蒙混一天是一天便罢了,但现下看来,似乎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揭穿?”

  她冷冷开口,再也无须掩饰的情绪赤裸裸地摊在他眼前。

  顿时,翔韫懵懵的神色像是挨了一记闷棍,清俊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地震在原地。

  探子的回报无误,眼前的腾玥格格真的是叛党组织里的一员!

  看著他震惊的神情,聂云棠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知道,翔韫此刻是为谁而悲。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在瞬间褪去,聂云棠从没想过被揭穿,会面临怎样的下场。不懂的是,在她与腾玥格格一模一样的面容下,翔韫是如何识破她的伪装?

  翔韫抑下心中的痛苦与无奈,涩然地开口道:“在你醒来的第二日,我不是拉著你到外头赏芦花景吗?你的脖子……不……是腾玥的脖子有个伤疤。”

  在婢女替她挽起发的那一瞬间!

  聂云棠马上就忆起当时的情形,难怪……当初她会觉得他的眼神有异。

  “还有,你的手有著薄茧,那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格格该有的手。”

  在他印象里,皇亲贵族里的女子皆重视保养,膏脂抹手是日日必做的功课,就连他的额娘虽已上了年纪,也有一双吹弹可破的玉手。

  在她大病初愈后,他第一次握她的手时,便因为她指间和掌面上的薄茧子而感到有异。

  所以当时才会藉著打量她是不是变瘦的理由,捏了捏她的手,确定这一切是否出自他的错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事实印证了他当时的怀疑。

  第八章

  聂云棠的眸光不经意落在翔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因而想起了他掌心温润的触感及暖意。

  连他都有一双那么漂亮的手,更遑论娇生惯养的腾玥格格。

  聂云棠暗暗冷笑,原来是这一双长期习武的手出卖了她呢!

  因为他的细心,组织布下的局,竟因为这一点如此细微的破绽,让人称“云千变”的她,不得不吞下败果。

  “所以……你早就知道答案了,是吗?”聂云棠认命地叹道。

  这样一层认知,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在她心口划出一刀。这也代表著,这些日子以来,被对方玩弄于手掌心的,是她聂云棠!

  “我不知道。”他的身形顿了顿,眼神由错愕转为黯然,那失落的神情,掩饰不了他此刻几近心寒的痛苦。

  “不!你知道,所以你黏著我、逗著我,为的就是想拆穿我的身分,不是吗?”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在他一连串状似轻挑的举止下,目的就是要证实──她,不是腾玥格格。

  瞧著她苍白异常的脸色,翔韫绷紧著下颚,搏出最后一丝希望。“现在谁骗谁都不是重点,我要知道的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要揭穿就揭穿,可是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

  看透她平静外表下的慌乱,翔韫黯然道:“相信我,只要你不危害豫亲王府的人,带回腾玥,我就不会拆穿你的身分,绝对保证让你平安离开。”

  “凭什么要我信你?”聂云棠面无表情地迎向翔韫异常坚定的眼神,恍惚间,她对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因为我在乎的是你。”

  翔韫竟然可以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

  “不!你在乎的是腾玥格格的下落。”她不禁冷笑。

  因为这一个真相,他们曾经那样亲密的距离,竟然荡然无存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她能奢望他的话带有多少真实性?

  再说,就算她与翔韫真的是两情相悦的,她也不能毁了翔韫。他是王公子弟、前程似锦,而她却是与满清作对的反清之士,他们注定不能共拥未来。

  在离开豫亲王府后,她会慢慢把他忘记,将他永远藏在心底。

  翔韫定定望向她,苦涩地问道:“你明知道不是……为何要曲解?”

  即便她从来不对命运屈服,却已习惯不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聂云棠叹了口气,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话题上。

  “要告密、要揭穿,全凭爷高兴,我的眉头绝对不会皱一下!”

  翔韫无言地望著她,像悲伤绝望到了极点地拽住她的纤腕问道:“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麻木的心隐隐抽痛,她轻蔑地笑道:“呵!贝勒爷长本事了,都说要怎么处置,随爷的便!重点是,我不想再见你!”

  如果换做以往,她会不假思索,一剑取了他的命,但这一刻的她,根本做不到从前的冷血无情。

  “你好好想想,我会等你,一直等你。”迎向她仅剩冰冷与漠不关心的冷眸,翔韫声音嘶哑而压抑地开口。

  她晃了晃头,看著翔韫斯文的脸苍白了几分,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累了,又或者是懦弱得不愿面对,他如此包容的心情究竟是为谁。

  “只可惜,我不信任何人。”聂云棠雾般的眼神闪了闪,面无表情地一把甩开他的手。

  曾经翔韫温暖的手让她莫名眷恋,这一刻,那温暖竟让她不由自主地打著冷颤。

  突地,翔韫苦笑著想向前抓住她的手,沙哑的嗓音颤抖得支离破碎。“说到底,你还是和腾玥一样任性。”

  不同的是,她比腾玥不驯、桀骛,不是他张开手臂便能轻易将她纳入羽翼,用尽生命呵护。

  我不是腾玥!

  听到翔韫脱口而出的名字,聂云棠脑中一片空白,心跟著揪痛起来,激动得想不顾一切喊出。

  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聂云棠提著罗裙,无力再承受更多,迅速地奔离他身边。

  “不管如何,我会等你,一直等你改变心意,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说得用力,坚定的语气像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与逃避。

  没来由的,聂云棠的心如受重捶地涨痛起来,接著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

  原来心痛便是这般滋味,瞬间,夜色因为眸底的水气迷蒙著一股不真切……沿颊滑落的泪水,让她尝到咸涩的滋味。

  翔韫目送著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不由得懊恼地喃著。“我的私心,你到底懂不仅?”

  拆穿,让他看不见她真实的一面,反而将她推得更远。如果心是可以控制的,他倒宁愿未曾对她动心呐!

  ***

  与翔韫坦诚以对后,聂云棠觑了空,偷偷走了一趟“汲心阁”。

  魏岚心瞧她形单影只,端上了一盏茶后才打趣地开口道:“真难得,今儿个你身边怎么少了那张狗皮膏药?”

  她闷闷的肘著下颚。“老板娘还有心思同我说笑哩!”

  这一段日子来,组织的行动像被施了咒术似的,狙击腾铎失败、名册下落不明,连她的心,也被翔韫捣得不得安宁。

  “再怎么沮丧,日子还是得过。”

  魏岚心稀松平常的语调缓缓落入耳底,聂云棠长叹了口气。“有劳店家给我纸和笔。”

  “平白无故的,同我要纸和笔做啥儿?”魏岚心扬了扬眉,一脸好笑地问。

  “写遗言。”

  魏岚心没好气地软斥了声。“呸、呸呸!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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