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予睫本想说不用,不料杨岭早了她一步。“我要一份萝卜糕、培根蛋饼、玉米蛋饼,还有一份猪肉三明治不要小黄瓜,然后再来两杯冰奶茶和玉米浓汤。”
尽管杨岭食量不小,因此点了这么多,而且三明治不要小黄瓜肯定是她的。杨岭过去一个多月替她准备三餐,肯定早已记住了她的口味。
此刻汪予睫才明白,这种被人在乎着记住喜好的感觉有多温暖。她有六个好朋友,她们认识了近十年,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不喜欢小黄瓜——因为她总是逞强,不愿让人知道她其实也和小孩子一样偏食。
老板动作俐落,没一会便将他们点的东西送上来。热腾腾的食物香气诱发了汪予睫的味蕾。仔细想想,这一阵子她好像真的没吃过像这样现做的食物了哪。
“吃吃看?”加上杨岭用这般柔软的口吻诱哄着,就算他此刻手上端的是穿肠毒药,汪予睫可能都会乖乖吞下去了。
于是她吐一口气,用尽生平最大勇气夹起一块培根蛋饼放入口中——意外的,柔软的蛋饼皮包裹着煎得香脆的培根,再沾上特制的酱汁,吃起来的口感恰到好处,融合得不可思议。她眼露讶异,未料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吃到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温暖美味的东西。
知道她不讨厌,杨岭将那盘培根蛋饼同三明治递给她,然后吃起自己的玉米蛋饼和萝卜糕来。
两人吃着,尽管没人开口,可气氛却和谐得不可思议。汪予睫回忆着,过去交往的男人不是带她去高级餐厅,就是到极富盛名的餐馆吃饭,唯独杨岭与众不同,第一次带她出来,吃的却是这般的简单而朴实。
可她并不讨厌。相较于那种教人吃得束手束脚却又不知道吃了什么的高级餐馆,这样的地方,反而十足贴近她的胃,也贴近她的心。
吃过了早餐,他们一同至附近超市购物。杨岭说:“我看到你那个冰箱,还以为是不是被人抢劫了哩。”简直就是空荡一片,啥也不剩。
汪予睫不禁抗议:“我又不开伙。”
“我知道。总之我会负责。”反正未来由他负责喂饱她就是了。
感觉这样的话似乎太过亲匿,近似私订终身,汪予睫有一晌的恍神。“说你喜欢我,那我就会留在你身边,在你需要安慰的时候安慰你”——杨岭这么说,可她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话,那个该说的言语……这样,他也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吗?
突然——“等我一下。”
杨岭像是看到什么似忽然停下脚步走开,汪予睫觉得莫名其妙,只见杨岭往不远处一问卖花的店铺走去,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卖着花,杨岭比手划脚的向那个孩子买了一束走回来。
“给我的?”汪予睫有一晌的呆滞,不是第一次从男人那里收到花东,可也的确是第一次在这般突然的状况下。
汪予睫接过花束。“……好香。”黄色的玫瑰仿佛初摘下来的,上面的水珠诱人欲滴,随性的包装也颇有一番特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知道黄玫瑰的花语吗?”
“嗄?”杨岭呆住,基本上他鲜少送花——又不能吃不能用的,多不实际!所以自是不会知道捞什子的花语来着。
汪予睫也不是不明了这一点,所以干脆自己解答。“黄玫瑰的花语是‘不贞’和‘嫉妒’——我不认为我有做需要被这样说的事。”
误会啊。“我哪知道一束花还有这样奇怪的含意啊……不然这样,我买红的总没错了吧?”
见他当真就要冲去买,汪予睫忙拉住他,好气又好笑的。“免了,我要那么多花干什么。这一束很好,不用重买了。”她也只是心血来潮,难得逗逗他。
杨岭受不了的吐一口气,挠挠头。“说到底,发明这些花语的人也很奇怪,好好一束花,干嘛要安插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意思?假设有花被安排到什么笨蛋白痴的,岂不是很无辜?”
有喔,白色娄斗菜的花语就是愚蠢。不过这样的论谓确实像是杨岭会有的,说无聊也是无聊,可汪予睫另有看法。“所谓的花语是当初栽植出那一朵花的人所定的,他们抱着怎样的心情栽种,那种花就会有那样的意义存在。”其实那些花语反应的,是栽种它们的人最原始的心情,所以汪予睫并不感到讨厌。
原来还有这样的由来。“那当初种出这种黄玫瑰的人,他的老婆或情人有有外遇喽?”
“……也许吧。”汪予睫白他一眼,亏得杨岭说得出这般的话来。
杨岭呼一口气。“反正,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好。”
汪予睫微微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当然,她没有不解风情到当真不知道,可过往似乎都是杨岭驳得她哑口无言,难得的机会,她也应该板倒他一次。
什么意思?很好。杨岭手臂在胸前交叠,哼哼两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是这个意思。”
“呀!”伴随着一声闪避不及而吓到的短呼,就在这光天化日底下,杨岭健臂一伸把汪予睫揽入怀中深深一吻——天,路人都在看啊!
杨岭脸皮厚,压根儿不怕路人观看,可脸皮薄如蝉翼的汪予睫就不一样了。一吻毕,她目光又羞又窘又恼的恨恨瞪着杨岭,他老大不怕成为众人目光焦点,可她怕啊。
“怎样,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分明一副若汪予睫说了不懂便要再吻的模样。
开玩笑!他杨岭不要脸,她可要!但汪予睫仍有些不甘的。“你是野兽吗?好好的人有话不说,用……用这种方式。”
杨岭摸了摸唇。“恩,的确,是人就该用文明一点的方式——那么,我们文明理性的汪小姐,你昨天好像也忘了用人类该有的方式表达哦?”
啊……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汪予睫白皙的脸一红,这下更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的,那模样实在像极了水中的鱼,杨岭见状,再也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出。“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玩你了,我是野兽,所以你藉由‘行为’表现出来的我都懂、都懂。”
他大掌拍乱了汪予睫的发,相较于被人当作孩子的不悦,自头顶传来的温度反而温暖得令她几欲落泪——自己究竟自何时开始产生了这样不同的感觉呢?汪予睫忍不住在内心这么问着。
然而,无庸置疑的,这样的改变全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瞅住杨岭笑着转身向前的身影,汪予睫沉默着,那种渴望他留下来的感触益发深刻……倘若说出那一句话,他就会留下来的话!
“……杨岭。”
“嗯?”
汪予睫吐一口气——“我……喜欢你。”
后面三个字,她说得小小声,可杨岭听见了。他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在他眼前发生一般。最后,他像个傻孩子得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般,开怀的笑了出来。
那样的笑恍如他在这一瞬得到了全世界一般,灿烂得几乎要令汪予睫感到晕眩。然后就在下一秒,汪予睫眼前一黑,原来她被杨岭给紧紧抱入怀中,整个头埋入他胸口,差些不能呼吸。
“……我爱你。”
汪予睫浑身一颤。
“我爱你!”这一次,说得超大声,连路人都好奇的瞧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