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医生摇摇头。“不,没了。”
汪予睫看向血压器,画面呈80/60的状态,她略感不对劲;下一秒,病人的血压开始下降,她愣住,一旁的人员大喊:“等一下!病人的状况不对劲,血压没有回升,40/20!出血……还没止住!”
她厉目瞪向那名助手。“这是怎么回事……”状况显示一定还有伤口未缝合,而他却轻率的说已没有其它伤口!
那名助手显然也被吓到,他有些结巴的:“可可可……可是,我、我看过没、没有其它伤口啊……”
该死!“你给我抓好,我来找!”她不掩怒气,直接伸手翻动病人脏器,头上汗珠泌出,她忙叫护士擦去。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整个开刀房内满溢着不安,有人叫出:“血压越来越低……病人快撑不住了!”
“追加输血!”汪予睫几乎要咬断牙,刚刚那小男孩忍住疼痛哭喊着妈妈的画面在她脑中浮现,她要救她,她一定要救她,她非要救她不可……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所有人皆愣了一下,那是外部联络的声音。一名在外围的护士连忙跑过去接,她听着,然后有些困惑的向汪予睫道:“汪医师……有一个杨先生他……他叫你用Pr ingle方法。”
杨先生……杨岭……汪予睫猛然抬头,看见杨岭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外关注着这一场手术。他表情认真而严肃,汪予睫从未见过他这般表情。使用Pringle方法……她愣着,然眼下的状况分秒必争,她无暇迟疑——一好,就用Pringle方法!”
基本上,进入肝脏的血管有肝动脉和肝门静脉,在解剖学上和胆管连在一起形成肝门三兀体,一般为节省时间采用将肝门三兀体一起夹住称之为Pr i ngle方法,而使用这个方法可以暂时止住流向肝脏的血流,以争取到更多的手术时间。
于是在一片血水中,她终于找到了那汩汩冒出血液的伤口——“给我吸液管!”收到指令,护理人员连忙动作,一旁经验丰富的护士早已准备好缝合器械,汪予睫说:“现在开始缝合。”
这一瞬,在场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气。一般Pr ingle方法多用在切除肝脏病变处,是以汪予睫来不及想到也可以用在眼下这般状况,但是……杨岭想到了。
病人的状况已稳定下来,汪予睫得以卸下一身紧绷的神经望向杨岭所在处——然而,他人却已经不在那里。
这一刻,汪予睫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莫名的……她有一些遗憾。
她脱下手术袍,走出手术室,却见杨岭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上,一派闲适的看着电视。
看到她出来,他说:“恭喜。”
恭喜什么?手术成功吗?汪予睫柳眉一抬,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可她知道,她是真的欠这个男人一句。
所以经过他时,她说:“谢谢。”
她说得很小声,可杨岭听到、也看到了——她的耳根简直比兔子的眼睛还红。
于是他浅浅笑出,汪予睫听到他笑,很不悦的。“笑什么……”
这一下杨岭的笑更是止不住,可人在医院,他痛苦的捣住嘴巴。“我、我在笑……”天!这个女人怎会这样可爱啊。
这样的想法一旦自脑海冒出,便似泡泡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抵挡不住。汪予睫气苦,以为他在嘲笑她,气得转身便走,杨岭连忙止住她。“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不对,我是在笑你,但我笑的是……你好可爱。”
啊?这一下汪予睫的表情由气愤变成了不可思议,甚至连害羞的余裕也没有了,她直问:“你……要不要到精神科挂一下号?”她一派认真,是真的怀疑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毕竟自小到大,形容她的字句她也听过不少,其中有好也有坏,但绝对没有“可爱”这两个字在她的人生中出现过。
她困窘的吐一口气。“我……医院现在很忙,应该不能陪你参观了。”
她拨了拨头发,杨岭望着,一阵玫瑰的馨香在这个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空间中那样不容分说的占据了他的呼息。这是她的香气,他天天嗅闻,应当早已习惯,可不曾有个时候像现在这般,那样的占领着他的一切感官。
他怔仲,望着这个女人秀丽却不坦率的脸,内心一阵骚动。眼下的感觉太直接又不容否认,糟了……他捣住嘴,脸上一阵热潮莫名涌上,天啊,不会吧……
汪予睫奇怪的瞥他一眼。“杨岭?”
被她柔软的声音唤住,杨岭这一下更是心跳百分百。他忙抬手。“呃,没关系,你去忙吧。反正……我已经看到我最想看的东西了。”他想看她动刀——这是他一开始便有的打算。
而她动刀的姿态也一如他所预料,那样的直接、认真而专注,她的目光纯粹,没有其它杂质,有的只是对生命的追求以及热忱。这样的目光极度吸引着他,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是吗?”汪予睫淡淡抬眉,态度倒是很不为意的。“那我走了。”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你确定你不用去看一下精神科?”
不用!杨岭受不了,他没病没痛,生龙活虎,现在问题只在……
天,他该不是……对她有感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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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岭不在家。
很好。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汪予睫从房间中走出,准确无误的迈向屋内唯一一台电视机所在处——客厅——前进。
“喵。”中间有障碍物出现,汪予睫跳开一步,捏着鼻子,作出闪开的手势。“嘘嘘,闪远一点。”可惜这一只可恶的畜生似乎自那一天之后就认定她是它救命恩人,对她的亲近可谓与日俱增。
可惜她一点也不高兴。
在把猫儿赶下沙发之后,她拿起遥控器,左右确认没有那个家伙突然冒出来的可能,接着打开了电视。
晚上十点,下集的节目刚巧开始。
节目中的主持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主持问道:“你在担任无国界医生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是让你印象深刻的?”
画面随即转向受访者——也就是令汪予睫这个视电视为无物的人,难得地按起遥控器来的始作俑者——杨岭——身上。只见他摸摸唇,思索了一会,声音清朗的道:“恩,真要说来还真是太多了,一时讲不完……”
汪予睫半是惊愕的望着电视,节目中的杨岭难得的作了造型,头发干净又精神,身上一件白Polo配上深蓝色牛仔裤,充分显现出他俐落飒爽的性格,一反他平日邋遢模样。
只能说,和平常那一副打扮随便的杨岭比较起来,她欣赏电视上这个多一点。
汪予睫本打算了不起看个十分钟,反正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就好了,想不到一看便是近一个钟头的痴迷。她听他说着一个又一个故事,广告歇一口气喝口水,可电视仍没关,节目开始,她又控制不住的乖乖坐了回去。
电视上的杨岭比生活上的他看来认真严肃许多,侃侃而谈自己专业的模样更是引人入胜。她望着,这样的杨岭……她似乎不讨厌。
其中一则故事,就是有关照片上那个“断指”小男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