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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马希尧与天骥游各据一方,微愣地瞧着对方。

  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真的!

  他们同时地想,接着一个面露魅笑,一个却是漠然不改。

  很好,至少此时的他们,终于是不一样的了。

  没错,他们是不一样的。

  天骥游性格外放,看似容易相处,其实他那过于狡黠的心思只有自己清楚。

  马希尧则是内敛且自我要求严谨,宫廷的生活让他学会谨言,习惯防备。

  两兄弟在性格上的唯一相似处,就是都善于掩藏心思。

  天心阁位于水中央,四周垂挂着白色纱帐,隔绝外人对于这场双龙会所滋生的好奇。

  在他们身旁伺候着的只有福公公,这让福公公即是兴奋又是非常骄傲。

  只见福公公以一双泪花乱转的老眼,来回盯着这一对同样出色的孪生兄弟,心头想着如果他那苦命的前任主子俪妃还在就好了。

  好感动!

  福公公感动到了不时还得偷偷转过身,抽出腰问手绢,时而抹泪,时而擤出两管鼻水。

  只是随着时间缓缓过去,很明显的,在这座凉亭里面,所有的感动与激动全让福公公给包下了。

  两位当事者,一个是噙着魅笑,漫不经心,一个是漠着俊瞳,面无表情,实在是让人无法从他们的表情里,猜出他们正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后,身为主人的马希尧终于开口,却不是对着天骧游。

  「福公公,等你哭够了,沏壶热茶吧。」

  终于发现自己失职的福公公,忙不迭地满口道歉。

  「对不住!大皇子,天特使,奴才真是该死!」

  「没喝茶死不了人,不必道歉,只不过……」天骥游托腮魅笑,俊眸里闪着促狭,「我建议你在泡茶前,把手洗净先!」用刚擤过鼻水的手泡茶?那可是会闹肚子的。

  天酿游的提醒让福公公窘红了脸,急忙忙拔尖嗓唤来小太监,去为他多提几桶清水净手,并要求连同皂荚一块送过来。

  眼见场面让天骧游随口一句话给弄乱,始终冷觑着一切的马希尧,起了片刻恍神。

  真像!

  眼前这男人或许和自己生得酷似,但他的许多行为举止及小动作,反倒跟飘飘比较像,尤其是他酷爱兴风作浪的小小坏心眼,果真是近墨者黑,后天环境的影响力大过于先天遗传。

  马希尧不禁要想,如果当初被送去道观的人是他,与飘飘日夜相处的人是他,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发展,是否又会不一样?

  已成事实的事情多想无益。

  马希尧闭了闭眼后张开,要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气氛沉寂了半晌后,只见天骧游在喝了福公公小心翼翼泡好的热茶后,微笑称赞。

  「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体,非真水莫显其神,非好茶难现其体,一杯好茶让我确定了自个儿果真来到了以茶好着名的楚国了。」

  「善于言词、词藻优美,阁下真不傀为吴越王倚重的特使。」

  马希尧开口,眼神淡到了让人瞧不出究竟是高兴自己的国家得到了赞美,还是暗指着对方的话,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天骧游笑了笑,「话要说得好听倒不难,比较难的,是要找着能听懂的知音。」

  「莫非阁下此次来到我楚国,就只是为了寻找商场知音?」而不是来认父认弟?

  「要不……」天骧游只手托腮,笑得有些邪气,「大皇子认为在下还应该有别的目的吗?」

  哼!当年是你们不要我的,若想相认,该先开口的可不是我!

  那天他在初次面见楚王马殷时,一开始的确见着了对方些许的激动及自责表情,但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毕竟只有肉眼瞧不着的血脉相连,并没有实际相处而产生的父子感情。

  加上天骧游之所以到楚国,顶着的又是吴越特使身分,天骥游不笨,猜得出马殷是担心他会挟认亲之便,在洽谈两国合作商机时,多讨去了便宜。

  为商者奸,为政者狡,亘古不变的道理。

  马殷盼着天骥游能主动相认,而非由他这当年误信谗言的父亲去向他道歉,但马殷却失望地瞧见天骧游神色自若地与他论政议商,对于私人之事只字不提,逼得马殷不得不推说所有商事一概交由长子处理,请他等马希尧回来再来讨论。

  马殷急匆匆地找人将马希尧唤回来,就是想看看天骧游在见着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胞弟时,会不会被血脉亲情唤醒,主动认祖归宗,为他楚国多添一名生力军,也好气死吴越王饯镠。

  幸好今日之会两兄弟都拒绝了马殷出席,否则若让他瞧见在这双龙会上,唯一激动落泪的人只有福公公时,怕不懊恼到吐血成斤?

  「既然没有别的目的……」听见对方这么回答,马希尧眸光更冷,硬压下曾有片刻浮起,想与对方相认的冲动。「那咱们还在等什么?」

  「是呀。」天骧游漫不经心地坐直身子,散漫的眸光转为犀利。「在下在与『外人』洽谈生意时,向来是按时计费,毕竟时间就是金钱,大皇子说得对,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两人面色一整开始展开攻防战,各自拿出了事先草拟的合作纲领,逐步逐条的讨论了起来。

  讨论内容繁多,有两国之间的物产矿产交流合作、有进出货物关税、有流通货币,甚至还有互助缉捕潜逃至对方境内的经济或是政治罪犯。

  不会吧?!

  福公公愕然地瞪大老眼,这两位莫非真不打算相认了?

  「我国的西湖龙井,比上贵国的君山银针不遑多让,只是产量稍嫌不足,又有分季节性,所以盼能与贵国在茶产上合作。」

  「合作?这对我楚国有何利益可图?」

  「我们会将最足以自傲的纺织技术,有条件地部分移转。」

  「部分?」马希尧冷笑,「不会是拿十年前的旧技术来移转吧?」

  「当然不会,请相信敝国诚意。」

  「诚意口说无凭。」

  「那当然,在商言商,要是无法给大皇子足以信服的凭据,在下不敢妄语。」

  随着时间过去,谈话中的两人言词愈见犀利,在一旁伺候着的福公公,则是面色愈来愈死白。

  这这这……这哪像是一对遭奸人陷害,打一出生就被迫分开,暌违了二十多年的亲手足,且还是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在头一回见面时所该有的对话态度?

  犀利攻防,言词辛辣,明明白白的在商言商,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好似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那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纯粹只有商业利益。

  他们谈到了日落西山,夜灯一盏接着一盏点燃,两人之间仍只见你来我往的攻城防掠战,谁也讨不着谁的便宜。

  这场会谈也让福公公面色渐渐由青白转成了死灰,再也不对他们的痛泣相认,抱持着一丝一毫的指望了。

  会议原要挑灯继续下去,却突然听见外头惊慌响起——

  天夫人落水了!

  下一瞬间,只见从头到尾始终言笑晏晏,彷佛凡事都无所谓的天骥游,脸色大变,随即破帐飞出,朝着人声喧哗扰攘处奔去,并在问明了方向后,下水救人。

  晚了他一步的马希尧亦飞身过去。

  此时天色已黑,湖畔站满了不敢贸然下水,只能将手中的灯举高帮忙照明,嘈嘈嚷嚷着的一大群内侍与宫娥。

  人群里,他看见了直瞪着湖面,紧咬着下唇的天飘飘。

  他大步跨来,伸手箝住她的手,将她旋过身来,冷嗓喝问:「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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