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的拳头敲在枕畔,她像犯人,等待法官宣判。
他真要把她关一辈子?吸气、吐气,她吐不尽满肚子不平。他怎能把她晾在这里?
迷迷糊糊,她入睡,睡到太阳偏西,恍惚间,她感觉床的一端微微下沉。
他回来了?小也睁开惺忪睡眼,转过身,与他两两相望。
他的眼神严厉,凝肃表情让人不自主地发寒。
她坐起来,往后挪移,和他保持距离。“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她口气不善。
他没答,直勾勾地瞪住她。
他摆明不想沟通,小也再放身段。“如果你在乎的是江宥齐,我保证不再和他见面,是不是可以让我走?”
“你的保证能听?”他冷哼。
小也吞吞口水,假装他的话带不来伤害,她又问:“那么,江宥齐什么时候才离开?”
她在等他反应,但是他的阴沉让她好害怕,她不曾认识这样的贺竞天。
他是好人啊!会被坏人骗得团团转的好人,她可以轻易读懂他的。怎几年商场磨练,将他磨成一个她完全不懂的男人?
小也下床,离他更远。他像阴鸷雄狮,威胁她每条神经,下意识地,她想躲开。
他不许她拉开距离,靠近她,他把她逼到墙角,两手钉住她身后墙壁,将她锁在自己胸前,不满冲撞心脏,他想一把掐死她。
这五天,他并未如原定计画,陪伴若筑在巴黎四处观光。
整理行李那夜,他从电脑里找到小秩的E-mail、手机和住址。他没有刻意计画,只是单纯想念小秩、想念瘦弱聪明的小男孩,于是打电话给他,想知道他的生活过得怎么样,若有需要,他有能力帮忙。
没料到,这通电话教人大大吃惊。
小秩说,小也赚到三千万,买了新房子、给爸爸开了牛肉面馆,还送他念私立中学,这些年,小也完成大学学业,又到法国拿甜点证书,再不久就要回台湾和几个姊姊合开下午茶店。
他问,那个给小也三千万的Andy呢?还有没有和小也联系?
小秩一头雾水,他说三千万不是什么Andy给的,是一个很有钱的可怜妇人送的,除了竞天哥,小也从没交过其他男友。
竞天不懂,小秩解释说,有个可怜的贵妇人,儿子离家出走,不肯回到母亲身边,小也答应帮贵妇劝儿子回美国,贵妇答应事成后给小也三千万,后来小也成功了,得到“对他们全家很重要的三千万”。
小秩的解释让他心潮澎湃,竞天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度想像。
他是行动派人物,马上订机票飞回美国,向母亲追问真相,母亲当然三缄其口,于是,他找来母亲的贴身秘书,威胁利诱,得到一个吓人的事实。
吓人呵!母亲的控制比他所能想像的更多,难怪他怀才不遇,难怪除了阿邦有股份的“老拓”之外,没有其他PUB肯用他,也难怪他老是被房东驱赶,更难怪能力不差的自己,在台湾四处碰壁。
原来,他有这么“关心”他的母亲!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登报,找来会做蛋糕、有著阳光眼睛的女孩,试图取代“小爱”,再由假小爱彻底打击他的信心,迫得他不得不回去。
这是怎样的母亲、怎样的亲情?他对母亲失望透顶,也对小也失望。
他以为在一起时,小也的快乐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只是环境迫得她向钱看齐。
他以为没有爱情,至少友谊真诚无欺。
哪知道,从她进入“老拓”、撞烂蛋糕,戏剧便展开序幕,她的欢笑眼泪是假的,她的心事哀愁也是假的,所有吸引他的过往,全是一场精心设计。
“你只喜欢钱?”
他的表情骇人,但她不准自己退缩,拉抬下巴,勇敢说:“是的,我只喜欢钱。”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包括灵魂?”他迫得更近,身子和她密密贴合,厉声问。
“你太看得起我,我的灵魂在很多年前就出卖了。”她笑了,一脸让人想砍杀的痞。
没忘记吧?笑容是她最大的武器,而且越伤心,她就笑得越畅意。
“灵魂出卖了,那你的身体要价多少?”他严肃问她。
“我的身体不值钱,早卖给那个叫作Andy的男人。”她尚不知死活,一句句和他顶嘴。
她不能输,就算被禁闭,她的心仍是自主个体。
“再卖一次吧!我出得起好价钱。”锐利眼光扫过,他瞪视她。
“你想买二手货?堂堂威卡尔总裁居然这么没眼光?”她讽刺他。
“卖吗?”他再度进逼威胁。
“好啊!你要买的话,我出价,一亿。”
她等著他反讽自己,“二手货还要一亿?你太不懂行情!”没想到,他不讽刺,反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冷笑说:“我买了。”
下一秒,他的唇封下,激昂热烈的吻,吮去她所有空气。
她昏了,在做不出反应的同时,她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冷冷空气贴上背脊,冷不防地,她打个寒颤。
他做什么?不对,她得冷静想清楚。
然,他不给她冷静时间,温软唇舌再度封锁她的唇,一阵昏天暗地的狂热,让她无力招架。
他将她推到床边,直觉地,她想抓住依恃,他拍掉她的手,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身上衣物,身体覆上她。
她无法别开眼,望著他的愤懑,他发泄似地在她全身上下激吻。
在疼痛贯穿她同时,她终于想到,他已经知道那场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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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清醒时,他已离开。
浴室里,她看著自己的惨不忍睹,苦笑。
一亿,不好赚……
他在报复她,她知道。
她的欺骗伤了他的自尊,男人呵,把自尊看得比天还高的动物,难怪他气得失去理智。
只是,何苦呢?何苦再来招惹她?他有未婚妻了不是?做下这等事,他的未婚妻会理解、会原谅他只是捍卫自尊?
凄凉笑开。冲动真是要不得!
淋浴后,换上衣服,她走回房间,拉过棉被,把自己紧紧裹在里面,不动,像蛰伏的蛹茧,只不过春雷下,她再孵不成亮羽彩蝶。
门打开,华人太太端来一盘早餐,放在桌旁,便转身离开。
一亿,让她变成他的私人禁弯,该骄傲或者悲哀?她咬住紧握的拳头,很用力,用力得她嘴里尝到血腥。
小也不觉得痛,也不想费事打开棉被,观察伤口,她只想藉由手背疼痛,取代胸口的一波波椎心刺痛。
就这样,蒙在被子里,她蜷成虾球,醒醒睡睡,不挪动。从早到晚,餐点进进出出,她不想吃,只想睡觉。
夜里,竞天出现,掀开棉被,冷冽眼神望住缩成一团的小也。
不吃饭?向他抗议?抗议什么?价钱是她订的,她愿卖、他愿买,两厢情愿,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委屈?
“起床。”他发号施令。
她睡得迷迷糊糊,没回应。
他动手推她,有些粗鲁,但他的粗鲁的确把小也给扰醒。
她揉揉眼睛,无助地望著床前巨人,不,他不是巨人,他是主人。
“为什么不吃饭?”
她以为这样做,他就会放她出去?想都别想。
吃饭?哦,没想到,是不饿吧!摇头,她想不出如何回答。
“是没看到钱,不放心?”他要不停贬抑她,才能教自己舒坦?
胡乱点头,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反正,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