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统统都回去。”项丹青沉声道,冷眸一抬,瞪到哪个人,哪个人就吓白了脸。“只要是来找人的,今日都请你们回府,还项府一个清静,行不?”
大伙用力点头,没胆说个不字。
众目睽睽之下,项丹青默默地将一身狼狈的袁芷漪打横抱起,司徒澐玥则是扶著项凯尾随在后。
方才嚣张至极的冯府人马不敢吭声,只能眼巴巴地望著项丹青与司徒澐玥走进项府里,再来是项府仆人鱼贯而入,而后咿呀一声,两扇朱门终于合上。
门关上后,像被遗忘的冯府人马不禁面面相觑。
“方才你有没有自己惨了的错觉?”
“咦?你也这么认为?’
一种会被项丹青大卸八块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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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拿扇子,还有药箱,还有还有……啊啊啊啊!袁姑娘,你别晕过去啊!袁姑娘袁姑娘袁姑娘——”
司徒澐玥望著项丹青抱著袁芷漪边喊边冲人大厅,他一慌,其他人也跟著仓皇的奔走。
大门关上前,他还一脸冷肃的抱著袁芷漪,本以为这威风凛凛的态势终于有点当将军的威严,怎知大门关上后又跟从前那蠢脸没差多少。
啧,果真是前后不一。
司徒澐玥双手环胸,见项丹青站在瘫坐在椅里的袁芷漪身旁,他左手拿著扇子朝她的脸扇风,右手则拿著打湿的布巾猛往她脸上擦。
“袁姑娘、袁姑娘,你醒醒啊!袁姑娘……”
见袁芷漪眉头紧蹙却无反应,项丹青手发著抖,正不知所措时,司徒澐玥一把抢走他手上的布巾。
“你以为你在擦窗吗?”司徒澐玥啐了声,将布巾往后扔,朝一旁围观的仆人嚷道:“都离开,大热天的人全凑在这里瞧,闷都闷死人了。”
虽不解非项府主子的司徒澐玥为何能放声指挥,可仆役们仍是乖乖的离开。
“袁姑娘?”深恐她有个万一,项丹青双手捧著她的脸轻唤。
过了一会儿,袁芷漪低吟几声,长睫微摄,蠕动嘴唇似有话要说。
“什么?你说什么?”他将脸凑近,忧心问道。
“你……吵死人了……”她头晕得要命,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被她这么一骂,项丹青怔愣住了,司徒澐玥倒是不客气的喷笑。
袁芷漪一手扶著桌几坐正身子,感觉自己像是打了场仗般,全身骨头都快散了。
“袁姑娘,你没事吧……”
袁芷漪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摇摇头。
瞧她似乎真的没任何大碍,项丹青这才放下心。
“袁姑娘,你怎么会被那些人缠上?”
“我不过是坐在大门外头……”就和之前那次坐在府门前等他回来一样。“谁知突然冒出了一堆人,只听见他们吵吵嚷嚷的,然后他们一看见我,就把我扯过去了。”
西京的人都这么奇怪?先前她入京时,众人就不由分说地嚷着杀,而现在却是不由分说地将她拖入浑水里,好歹也给她个理由吧?
听完袁芷漪解释,司徒澐玥与项丹青互觑一眼,心有灵犀地猜到了原因。
“对了!”袁芷漪想起什么,眼里透着待解的疑惑。“有人拉着我,喊什么六小妾的,还说要我快回冯府……这六小妾是谁?”
心脏猛然一揪,项丹青僵着脸。
全然忘记她会藉此得知冯六小妾的事,他这会儿终于感到恐惧,而在一旁冷观的司徒澐玥,则是等待着他的答复。
“那、那小妾是……”
若是她哪天知道了,你该怎么办?
“她……我……”
我问心无愧。
支支吾吾了半天,项丹青仍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似是看出他意欲退缩,袁芷漪伸手攫住他的手腕。
让她攫住的刹那,他不禁愕然,觉得自己心头某个部分也让她紧紧锁住
“丹青。”她目光凌厉,像把刀在切割他心里筑起的心墙。
滴滴冷汗自背脊滑下,项丹青突然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像是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他不断后退,一步、两步……他渐渐远离,双眼垂视著地面,不肯与她相望。
“我、我去替你倒杯凉茶……”
“丹——”不待她喊完,项丹青转身仓卒离去,头也不回。
袁芷漪直直望著他离开的身影,他的身子隐没门后,然后廊上传来他仓皇奔走的跫音,渐去渐远。
这胆小鬼……
老早就猜中项丹青说的“问心无愧”只是虚话,司徒澐玥冷眼瞟著那扇他走出的门,心里不知痛骂他多少回,而后他调回视线,便见袁芷漪两手握拳搁放在腿间。
“袁姑娘。”
陌生的嗓音在顶头响起,袁芷漪抬头,就见司徒澐玥笑得温文儒雅的面容。
“你想知道冯六小妾的事?”凉中带笑的口吻自司徒澐玥唇中逸出。“不过,这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你确定想知道?”
袁芷漪直视著他,好一会儿后她万分确定地颔首。
见状,司徒澐玥愉快地咧大了笑容。
“好,我就告诉你。”
第八章
自那日项丹青以端凉茶为借口逃开后,袁芷漪便再无任何机会可接近他。
像是打定主意避开她似的,项丹青开始早早出府上朝,晚晚回府便入房的操劳日子,用膳时碰到袁芷漪他会捧著碗筷拔腿便跑,她若在树前张望,他便躲在树后拟想逃跑路线,还曾有一回袁芷漪在他沐浴时闯入澡堂,可项丹青躲人之心更甚,早了她一步出浴,浑身水珠尚未拭干便披起薄薄的单衣往外冲。
那晚项府里姑娘尖嚷声不绝,而平白无故被人看光“半个”裸身的项丹青则是奔入祠堂里和列祖列宗谢罪了整晚。
凡是有袁芷漪在的地方,绝不会有项丹青的存在,他躲得紧,她就追得勤,这阵子以来在项府最常出现的便是你追我跑的情况,最常听见的话就是“他人在哪?”或“别告诉她!”
对于袁芷漪那锲而不舍的决心,项府下人除了佩服还佩服。
“项、丹、青——”
熟悉的喊叫声自长廊的这头传到那头,让在附近工作的仆人们纷纷抬头朝长廊望,就见项丹青边跑边披著朝衣外袍的狼狈身影正拔足狂奔。
于情于理,看到主子是该问安的,拿著扫帚的项甲眼看项丹青自眼前跑过,他于是张开嘴——
“别告诉袁姑娘我往这里跑!”项甲还没问安,项丹青却已先行道出这话,然后再火速跑走。
好歹让他问个好嘛。项甲抓著头,眼看主子在下个拐弯处消失踪影,他很自然地把视线调向长廊另一头,如他所料,又有个人影蹦出。
袁芷漪跑得脸色涨红、喘著气,这些日子她在项府里除却身子调养的好些,她的体力似乎也在与项丹青玩这种你追我跑的把戏中愈练愈好了。
啧啧啧,主子再不跑快点,迟早有天会被袁姑娘追上……
“袁姑娘,你早——”
“他人在哪里?”袁芷漪倒是好些,给了项甲开口的机会再杀来狠目,逼问他项丹青的下落。
无缘无故被袁芷漪瞪得一身寒,项甲很没义气地伸出长臂指著方才项丹青逃跑的方向。
眯眼瞪著长廊尽头,袁芷漪先是抹去满头汗水,然后拎起裙摆追过去。
瞧她跑远的身影,项甲这才嘘了口气,一旁也在打扫的仆人随即簇拥而上,难忍好奇地说了几句。
“这袁姑娘真是看不出来。”
“是啊,瞧她总是冷冰冰的,没想到内心里干柴烈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