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程天遥看蓝偌芙嘴角的笑意,不忍拒绝她的好意。“让我先把车停好。”
蓝偌芙的小套房是一房一厅的格局,小客厅摆着几款样式简单的藤制家具。
“瞧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打开门,领着程天遥走进来。
“不错嘛,还有个小阳台。”程天遥走过去打开落地窗,把头探出去。“阳台怎么空空洞洞的?”
“抱歉得很,我对花草外行……你随便坐,要不要喝咖啡?”
“好。”
程天遥坐在藤椅上看着蓝偌芙煮咖啡。不一会儿,空气中已弥漫着一股香醇的咖啡香。
须臾,他接过一杯煮好的咖啡,心中涨满无可言喻的喜悦。“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看你煮咖啡是什么时候?”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程天遥轻啜着咖啡。“其实从那次以后,我就几乎不碰咖啡了。直到那次在你的办公室里,才又开始喝起咖啡。”
“那不是我煮的吗?”
“是啊!”程天遥仰头喝掉咖啡。
蓝偌芙饶富趣味地看着他。
“你的眼光有点怪异。”
“胡说!我是想到第一次看你喝咖啡时,你也是一仰头就把咖啡喝掉的。”
“你还记得?”顿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我的记忆一向不太差。”
程天遥不由自主地注视着蓝偌芙,瞧得她心慌意乱,连忙别开眼光。
“我该走了。”他注意到她闪躲的目光,心中一痛,缓缓站起身来。
“小心开车。”
他别有深意地对她笑笑。“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工作呢!”
他穿好鞋,打开门。“再见。”
“再见。”
看着他走入电梯,蓝偌芙才轻轻阖上门。不知为什么,只要她和程天遥在一起,一切就显得如此自然、安定,仿佛他所带来的宁静和喜悦可以抚平所有的不安。
“义父,您找我?”
杨海培踏进杨以庆的书房,看到他坐在书桌后面沉思着。
“出纰漏了。”杨以庆神色凝重地开口。
杨海培注视着义父好一会儿,缓缓推测。“您是说从金三角过来的……”
杨以庆迎视他的眼光,沉沉地点头。
“又是黄山涛捣的鬼?”
杨以庆又点头。
“我们这边的防备工作做得很严密,他无机可乘,所以干脆通知警方?”
杨海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或许我们该做个彻底的内部清理。”
“你是说我们的内线出了问题?”杨以庆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杨海培坐在义父对面,有些懒散地往俊靠,语句却充满理智客观的分析。“想想看,我们当初的计划多隐密,即使在执行前,知道的也只是几个高级干部。”他顿了顿。“过去几年来,我们从无失败的例子,最近却发生一连串事故,义父,这不是偶发,绝对是人为的。”
“你仍认为……这和老顾有关?”
“我一向就不认为他是真心在为组织做事。”
“可是他做了不少年……唉!这也许是个错误的信任。”
“……”杨海培不语,表示默许。
“或许该把他解决。”
杨海培想了想,站起身来。“他是个极狡猾的人,只要事情一有败露的迹象,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展开行动。”他走到门口。“不过,总有对付他的方法。”
“小心。”
“是!义父。”
杨以庆看着义子的身影隐没在门后,轻吁了一口气,可能是自己老了,遇到事情时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果绝,幸好有海培在,否则这些问题还真难以解决。
“进来坐呀,别像小猫似的在门口探头探脑。”程天遥笑着朝站在门外的蓝偌芙招手。
“你家好大。”她夸张地吐吐舌头,慢步走进。
程天遥耸耸肩淡淡地说:“我父亲喜欢大房大车。车库里还有一部长型轿车,老搁着没用。”
一个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自屋内走出。“少爷,您回来了。”
“嗯!”程天遥转头问蓝偌芙。“要不要来杯果汁?”
“好。”
程天遥转向佣人。“麻烦你帮我倒两杯果汁来。”
“好的,少爷。”佣人退下去。
“偌芙,我带你到后院走走,后面居高临下,视野很好呢!”
蓝偌芙点点头,随即跟着穿过饭厅和起居间。
他打开后院的玻璃门,指着远方。“偌芙,你看。”
“从这里看下去,感受果然不同。”
蓝偌芙赞叹之余,发现后院除了游泳池外,竟还有棵大树,树下有一个秋千,而自己所站的露台上也有庭园式桌椅。
“你家的后院真漂亮。”
“摆着好看罢了。我父母在世时,忙得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怎有可能享受这一切呢?而现在……”
“现在该你忙了。”蓝偌芙善意地接口,深怕触动他的伤口。
他们四目相交,发出会心的微笑。
“少爷,果汁来了。”陈妈笑吟吟地喊道。
“噢,对了,这位是蓝偌芙,我的大学同学。这是陈妈,我小时候常拉着她的裙子,跟在她后头跑,她都快被我烦死了——”
“少爷说笑了,蓝小姐,您别在意。少爷小时候怪寂寞的,我倒常陪他在树下荡秋千呢!”
“偌芙,那秋千是新的。”程天遥看到蓝偌芙奇怪地瞪视树下的秋千,笑着解释。“哪有经过十几二十年风吹日晒的秋千还不坏的道理。”
“我吓了一跳,以为你的秋千比较神奇呢!”
“好了,少爷,蓝小姐,有事请叫我一声。”
“陈妈,去忙你的事吧!”
程天遥拿起桌上的果汁递给蓝偌芙。
“谢谢。”
“要不要去荡秋千?”程天遥伸手指向外面。
“好啊。”她满脸笑意。
他们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起来。微风缓缓吹起,他们啜着果汁,静静感受这份午后难得的温煦。
“对了,明天晚上方董的酒会,你参不参加?”蓝偌芙忽然插口。
“你会在场吗?”
“这是成立南部分公司的庆祝酒会,我当然会在场。你收到邀请函了吧?”
“嗯!还邀请了哪些人?”
“其他企业界的名人啊,像余义炳、杨以庆……”
程天遥诧异道:“杨以庆也受邀请?”
“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天遥想了一下,带着几分凝重的口气说:“偌芙,你知道他吗?”
“杨以庆吗?”
“嗯!”蓝偌芙尚未察觉程天遥语气的变化,继续说:“他是企业界的传奇人物,三十年前以运输业起家,在短短的三午间,他的运输业已由乡镇拓展到世界各地。至今他的名字在运输业界上仍占有极重的分量。令人好奇的是他一生未娶,并且拒绝任何访问。”
“你真不愧是方董的助理,连杨以庆的生平都研究得这么透彻。”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突然对杨以庆感兴趣?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偌芙,”他顿了顿,下定决心说。“杨以庆是裴扬的义父。”
“什么?”蓝偌芙惊呼。
“大约八、九个月前,我在一个酒会……记不记得我曾对你提过?就在那个酒会上,白夫人介绍裴扬和我认识……”
程天遥小心地看着蓝偌芙惊疑不定的脸色,继续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我都忘了,直到你提起杨以庆的名字,我才想起来。”
蓝偌芙无法置信地看着程天遥。
杨以庆是杨海培的义父?怎么会呢?
“偌芙,你还好吧?”
蓝偌芙听不到程天遥关切的呼唤,脑中只充塞着一件事——杨海培是杨以庆的义子,那么杨海培所做的一切都与杨以庆有关了。换句话说,杨海培是受杨以庆的指使而做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