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被骗了,迪琪。」
她还正想着接下去的婉劝,却被他这一句打断了思绪。
美眸愕然凝望,他也正凝望着她,许久没有言语。
「妳的付出或许是真的,但妳如何确定妳所爱的人也是真的爱妳?」
此时此刻,最了解她的,真的就只有宇丞,因为他俩正陷在相同的处境——他们都有各自深爱的人,而他们所爱的对象,都不一定最爱他们。
可是,他怎么可以说她被骗了?他又不知道对方是君士,也不知道君士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哪来的根据认定她被骗了?
没来由的怒气,混杂着不甘心、不服气、不认同,以及乱七八糟的其他情绪,充斥着她整个人。气到她想反驳却无言以对,想澄清却找不到证据;气到浑身发抖,气到泪珠愕然滚落。
他怎么可以讲这种话?!
她明明双眼瞠得老大,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她明明已经开口在严正声明,却听不见自己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被骗了。
在遥远的布达佩斯,深邃的欧陆逃亡迷宫中,她也曾同样地伤心过;她被骗了,这整个冒险犯难,全是虚拟的骗局。现在又被同一个人骗,骗得更深、更狠、更具杀伤力。
他怎么认为她承受得了这种伤害?
妳又被我老哥搞大肚子了?
龌龊,真是太龌龊。
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她?而且她不是由他口中得知这种事,却是来自别人对她轻蔑的正面羞辱。她为什么会卑屈猥琐到这种地步?只因为她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就要承担如此苛刻的伤害?
「迪琪,我相信妳的这段感情是真的刻骨铭心,问题是,妳适合这么激烈的感情起伏吗?」
美好的时候甜蜜无比,受伤的时候深恶痛绝,落差急遽,常常强烈地冲击着她稳定的世界。她不是不愿意为君士背负这些,而是她的承受力实在有限。
是不是有一天她也会像妈妈一样,沦落到为了保有和君士在一起的日子,就委曲求全?会不会将来她也会以疾病作为自己残存的逃避方式,常常跑医院,却就是逃不开那个男人对她心灵的挟制?
「妳需要的是安稳的人生。」宇丞低柔自语,放任她静静发泄自己的情绪。「热恋很美,无论是身体上的或心理上的,可是那都只是一时,不是一辈子。热情过了高峰期,之后还会剩下什么?」
她假作额角不适,颤颤抬手遮掩自己狼狈的哭相,想起自己曾在欧洲铁路上,为她和君±之间无法沟通的冲突如何地受挫。
除了激情,他们之间还有什么?
「我没有办法提供妳那么精采的热恋,但我可以提供妳躲避风雨的一个家。无论外界环境怎么乱,起码我们的感情和我们的家是稳定的。」
「宇丞。」
她连这两个字都说得格外艰辛,得费力地压抑自己的颤抖与哽住的气息。
「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也是最适合一同建立家庭的人,但是……」小脸忍不住皱成一团,泪水翻涌。「拜托你,不要再这样了。」
他的低声下气、百般卑屈,摧残着他自己的尊严,只为挽回他不曾真正拥有过的一段感情。
事业可以靠努力来建造,学业可以靠努力来成就,婚姻可以靠努力来维系。唯独感情,超越这些常规与逻辑;再怎么努力也不一定有结果,有结果的也不见得曾付出过多少努力。
「就算我跟那个人之间只是一场空,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她已经啜泣到没有声音,泪珠一颗颗由眼眶滑下脸庞,挂在红唇上,颤颤滴落。「我不能拿你当备用的人选;在那里感情受挫了,才回到你这里找安慰,回归平稳。这种做法太差劲,我也会厌恶这种卑鄙的自己。」
感情上,她辜负了宇丞,就不能在他应当受到的尊重上,让他再受到亏待。
「迪琪,妳不用顾虑这些——」
「我做不到。」她淡淡打断他的急切。
即使感情与婚姻,她两头都落空,起码她没有出卖自己的人格。虽然真诚的代价太高,起码她没有沦为廉价的无耻之徒。
「宇丞,中止这项婚约吧。」
他瞠大俊眸,一瞬不瞬地瞪着她第千次百次诚恳的请求,坚决地给了她千次百次同样的答复!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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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姊她很优秀,可是却老觉得自己很平庸、很没用。」
「姊她向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啦。」
「我觉得姊是我们家族里面最漂亮的一个,个性也是超赞。如果可以的话,我最想交往的女生就是她。」
「谁问你那个了?!」猪头,要什么智障!「现在是在讨论姊的事,不是让你秀你的低智商!」
「这妳们女生就不了解了。」表弟表妹们一如往常,聚在一块儿打着电玩叽哩呱啦。「姊她虽然很温柔,可是并不好相处。因为她都不怕冷场,如果没话讲就继续没话讲,不像我们都会努力地没话找话讲,把气氛炒热。」
「但是讲的都是废话。」另一名表弟懒懒地晓以大义。
「啊,对啦!」他霍然拍掌伸指,呈嘻哈教主状。「姊她超爱发呆的,可是发完呆之后都会讲一些听起来满有深度可是听半天我还是搞不懂她在讲什么的至理名言。总之,很有深度就对了。」
「难怪你会被双二一。」大表妹轻叹。
「他脑袋是空的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还要去当兵!妳觉得他能保卫什么?国家的前途就交在这种人手中吔。要是有人来攻打我们,他这种猪头兵能干嘛?」
「我们可以组织啦啦队,列队欢迎啊。」发扬狗腿精神。
「我不太清楚姊以前在美国当小留学生的事,只听长辈们聊过……」大表妹认真沉思。「姊她成绩满不错的,姨妈也希望姊就学的环境不要太差,所以曾把她转到犹太小学就读。」
「就是很小气的小学?」
「就是很贵族的精英小学。」这个弟弟,没救了……「姊在那里适应得很好,交了不少犹太朋友,可是姨妈后来因为忙着处理姨丈外遇的事,没空像以前那样陪在姊身边,就把她交给舅舅和舅妈照顾。为了迁就舅舅他们的方便,姊又转到公立小学,结果很惨。」
「因为姊的中文不好。」
「她是根本没机会说,OK?」又不是她的错。
「姊在家不跟妈说中文吗?」
「是妈不跟她说中文的吧。」强迫子女接受英文洗脑。
「你们先别吵。」这样她很难讲话。「那时候姊的中文很糟,讲话又慢吞吞的,遭到班上的其他东方学生排挤,不让她加入他们的小圈圈,西方学生又有他们自己的小圈圈,姊就变成只有一个人。」
「姊在九年级那年,几乎没跟人说上一句话,下了课一个人去走操场,打发时间。可是她回家什么都没说,这还是学校老师告诉舅妈的。」
「高中以后认识了洁儿姊,好像就比较好了。」
「并没有比较好,OK?姊根本没有选择朋友的余地,有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得挑?
「厚……妳对洁儿姊有成见。」
「只有你们臭男生才会喜欢她。」
「人家很可爱啊。」而且够辣。
「拜托,她心机超深的好不好!姊没有她这个朋友,也可以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是她没有姊的帮衬就很难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