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因为瞧不见路,而把自己往门上撞又被门槛绊了一跤,衣服掉了一地之后,温雅尔毫不客气的笑她。
「真是个笨丫头。」
她一边跪在地上捡着四散的衣服,一边道:「少爷,你可以不帮我,但是请你别说风凉话。这样不但没礼貌,而且让人家心里很不舒服。」还笑得那么大声!
「你管得着吗?」他笑容一收,哼了一声,「 嗦。」
◎うなぬがぢゆま◎
华灯初上,群莺乱舞的凤凰台今日贵客满门。
安西王大宴当朝权贵,座上客非将即相,冠盖云集,名妓们莫不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们,以求得一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机会。
轻纱蒙面、薄衫拢身的妖媚舞娃们腰肢微摆、丰臀轻扭,配合着如仙乐般悦耳的丝竹声,在宽阔的厅堂之中翩然起舞。
罗列的女子们盛装打扮,一个一个站上高台骚首弄姿。
有意与之共度良宵者赠酒一杯,便可怀抱台上佳丽共赴巫山云雨。
眼看着台上的美人一个个被其他急色鬼抱走,而孙浩成却一点表示也没有,还对台上的佳丽们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无趣,一迭声的催小厮再打酒来。湛掩袖一使眼色,温雅尔便借敬酒之名坐到孙浩成那一桌去。
「孙将军,一个人喝酒岂不冷清?」他拿着一坛酒,豪爽的拍开了封口,「三十年的珍藏女儿红。」「你来得正好,陪我多喝几杯,我今晚便是冲着统领大人的金面才来。你倒好,躲到这时才来,得罚喝三大杯。」为了谁领兵一事,他和湛掩袖生了嫌隙,今晚他原不打算过来,是温雅尔亲自派了轿子去接,他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过来的。
「醇酒固然好,也得有美人斟这才够味。」他挥手朝老鸨道:「施嬷嬷,你的红牌呢?带几个过来陪陪孙将军吧。」
这家伙要是瞧不上这里的姑娘,那他的计划怎么办?孙浩成酒量吓人,堪称千杯不醉,要灌醉他实在太难了,因此美人就成了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要弄走孙浩成当然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而他和掩袖又不能出这个面,否则他一失踪,皇上一定会怀疑是他们动的手脚,所以他和掩抽得有不在场的证据。
「不用了。」孙浩成阻止道:「这里的粉头个个俗媚,看了就倒胃口。」
他讶异的摇了摇头,「如此天仙绝色,难不成孙将军还瞧不上眼?」
「大鱼大肉吃多了,总得吃些清粥小菜。」他嘿嘿的笑了几声,「不瞒你说,这些女子好看是好看,可毕竟过尽千帆忝不知耻,哪比得上小家碧玉的娇羞可人?」
温雅尔在心里乱骂一通,要换胃口也别挑这节骨儿眼!
可他还是笑嘻嘻的说:「这么说来,孙将军喜欢寻常女子喽?」
「良家妇女哪会来这种地方跟你纠缠?说穿了,不过是青楼里的新货,贪着新鲜还不懂情事之前先睡了罢了。」他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口酒,一脸很遗憾的说。
「孙将军!」一脸醉意的尚书大人左拥右抱,跌跌撞撞的走来,含糊不清的喊着,「好威风呀!奉旨平乱……来来来,你非得跟我喝上一杯不可。」
孙浩成哈哈一笑,「老白,你倒是会享福,这两位当你孙女都可以啦,还不放了她们来陪我喝一杯。」
温雅尔看他们互拉着豪饮去了,连忙溜到二楼雅座里去,关起门来喊道:「糟啦,那王八蛋挑得很,嫌这里的娘们他玩腻了……」
他话还没说完,湛掩袖便截住了他的话头,挥手道:「那你就弄个新鲜的给他。」
「都这时候了,叫我到哪里找?」说得容易喔,哪种正经人家的女儿肯在这种时候出门,况且还是到青楼来给男人打量。
「人家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的红颜知己不少,随便拉一个出来搪塞不就好了。」
「行不通的。」温雅尔还是摇头,「太好看的他嫌没胃口。」他可不是小气,舍不得那些美人,他爱惜衣服都比爱惜美女来得用心。
「那你找个难看的吧。」湛掩袖耸耸肩,「总之你要搞定,真没办法的时候,你就自己硬着头皮上吧。」
「什么?」他跳着脚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你做朋友。」
明明是他的事,他不过是帮忙出个主意而已,掩袖居然叫他扮女人?!有没有搞错呀?
为友情牺牲也不需要这么彻底吧?
「过奖了。」湛掩袖从半开的窗子往下瞧,「你再不快点,咱们的大鱼要溜了。」
温雅尔在房内踱着步,猛然大叫道:「绊着他,我待会就回来。」
他像一阵狂风似的卷了出去,湛掩袖悠然的独酌着,似乎不担心计划生变,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之西南平乱他是去定了。
◎うなぬがぢゆま◎
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的在漪水阁旁的水井边响着,在景阳春拼命搓揉和洗衣棒的槌打之后,除了脂粉味道消散了之外,原本就不脏的衣服显得更干净了。
先前那锅气锅鸡呀,经过两个时辰小心翼翼的炖煮,少爷却只吃了几口就嫌不道地,叫她撤了。
撤了就撤了,她还高兴的拿到柴房给夜雨和小春填肚子,省得浪费。
要是表婶别突然出现,拿走了气锅鸡又把她们三个狠狠的骂了一顿,大家的肚子都应该是饱饱的。
借着月光洗衣服是一件辛苦的事,幽幽暗暗的景物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想到夜雨曾说她每日得经过的漪水阁闹鬼,她心里有些发毛。
身旁那道深锁的大门和阶边荒生的杂草,都为想象力丰富的景阳春带来了恐怖的联想。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老是喜欢自己吓自己,在还不知道闹鬼的时候,她只觉得深锁的大门有些神秘,倒从来没害怕过。
现在知道了,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唉,要是能点个蜡烛或是提个风灯来照路就好了,可是表婶不许她这样浪费灯油。
一阵脚步声杂杳的奔来,在景阳春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有人拉着她的后领,将她拉起来,害她踉跄的踢翻了水盆,溅湿了鞋袜和裙摆。
「哇!」她吓了一大跳,用力的扭过头去,见着来人生气的喊道:「少爷,你又吓到我了。」
她抓起了裙摆扭着水,愤愤的说:「你可不可以别突然在别人背后出声?」她迟早会给他吓得三魂七魄全出窍。
温雅尔拉着她的手,命令似的说:「跟我走。」
这丫头还真会乱跑,害他四处找不到她,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全府的人都给他惊动了,后来才知道她叫景阳春,应该还在厨房旁的水井洗衣服,为了找她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孙浩成对丑丫头情有独钟,巧的是他家里刚好有一个又 嗦又难看的丫头。
景阳春给他拉得跟路了一下,得用小跑的才跟得上他的大步伐,路又黑不免走得跌跌撞撞的。「少爷,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衣服还没洗完。」
「少囉嗦,我有别的事要你做。」他也不管她跟不上他的脚步,拖着就走。
「唉,少爷……你要干吗交代我一声就好了,别拉着我走。」她不满的喊道:「少爷、少爷!」
「闭嘴啦。」
他把她拉出角门,一看见那扬着首、鼻孔喷着气的高大黑马,景阳春差点没软腿。
「少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啦?」为什么把她拉出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