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准备要关上抽屉时,那枚静静躺在抽屉里的戒指又吸引住她的目光。
就算她不想承认,这枚戒指还是无言的传达着真相。
真相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单槐。
真相是,她多希望可以再看见他……
就算她自己也知道,当天是她哭喊着她恨他,不要再见到他的,但难道他就这样放弃了吗?
难道,他又这样消失了吗?
就像十几年前一样,单槐一旦定出她的世界,就是完全的断了线,消失无踪,就像世界上从来不曾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可是,兰颐没有办法忘记,他带给她的心酸,带给她的痛苦,他的背叛,她都历历在目。
但她更没有办法否认的是,就算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暂,就算他的爱可能不是真的,他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她还是没有办法真的恨他。
她没有办法不对自己承认,她是真的爱着他。
在岛上的日子虽然短暂,却是这么多年来她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兰颐愣愣地看着静静躺在抽屉里的戒指,看着那裂成两半缺了角的宝石,心里沉甸甸的,眼泪又要落下。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她一愣,连忙揉了揉脸,试图平复情绪,这才接起电话。
“兰夫人,不好意思打扰你,宽姨刚到,要请她直接进书房吗?”助理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好,请她进来吧。”兰颐答应了后,顺手推上抽屉。她藉着整理并不凌乱的桌面来整理自己纷乱的情绪,静待宽姨到来。
不一会儿,门上传来几声轻敲。
没等兰颐应声,宽姨就大刺刺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兰颐,我没打扰到你吧?”外表优雅,个性却格外爽朗的宽姨识途老马般地定进兰颐的书房,挑了张沙发坐下。
“当然没有。”兰颐微笑地走出书桌后,在宽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怎么会突然想到台湾来?”
“来看看你啊。身体好点了没?我让人送来的补品有吃吗?”宽姨微笑着,漫不经心地问。
她将兰颐的消瘦与苍白看在眼里,却是体贴的什么也没说。
“有,宽姨下次别破费了,助理随时都会帮我准备的。”
“那……你还好吗?”宽姨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她,像是想从她有些勉强的笑容里看出端倪。
两个月前,那个男人一脸落寞的告诉她,兰颐恨他。
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兰颐却消瘦成这副模样,就连眼神都这么落寞,不再有以往的温柔神采。
看来,这两个人问题真的大了。
不过也可以说,这两个人问题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看见兰颐沉默下语,宽姨莫测高深的一笑,刻意转移话题,“我刚刚进门时看到小玺,他从美国回来陪你吗?”
“嗯,学校开始放假了。”兰颐微笑,看见助理端着茶走到门边,她连忙示意要她进来。
“兰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小玺当时还那么小,现在都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他快十二岁了吧?”
“是啊,当年要是没有您,我们母子俩现在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
兰颐还记得,当年她惊慌地抱着儿子从医院后门溜走后,过两条街便意外跟宽姨的座车擦撞,就这么和宽姨相识。
后来,宽姨像是了解她的苦衷,从不问她的过去,就这样收留他们母子,也让他们彻底远离单家的阴影。
要是没有宽姨,也许她也根本没有办法像现在这么有成就,她可能是在什么地方替人家端盘子或是帮佣,勉强把小玺扶养长大,
所以对于宽姨,她除了尊敬之外,更充满感激。
“你用不着这么感谢我,托你的福,我现在才能过这样的逍遥日子,应该是我感谢你。”宽姨接过助理递上的热茶,轻啜了口后,才意有所指地说。
兰颐的设计名扬国际后,她也沾了光,在兰颐的公司占了一点股份,几年下来收入颇丰,也让她乐得云游四海。
“宽姨真爱开我玩笑!”兰颐接过热茶,笑容有些黯然。
想起当初她是怎样狼狈地逃出单家,她的心头就忍不住有些酸涩。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只要待在单家的岛上,单槐总有一天会回来,可是却没有想到,她这一等就等了那么多年。
单老爷子虽然疼宠小玺,却像是另一种方式的拘禁,将他佩母子俩软禁在岛上,他们哪儿也去不得,完全走不了。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五、六年,要不是她还对单槐怀有一丝丝期盼,根本没有办法忍耐那么多年。
虽然最后能够顺利逃脱也让兰颐感到有些讶异,毕竟老爷子还另外派了两个保镖,美其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他们母子,下让他们有机会脱逃。
但是,她毕竟还是成功逃走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以单家的势力,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你们母子俩?”像是看穿了她脑子里的想法,宽姨有些突兀的这么问。
“啊……”兰颐一愣。
“你从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那么刚好在那里出现,那么刚好的收留了你吗?”宽姨放下手中的茶杯,悠哉地起身踱到窗边,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望着满天的星光。“你不曾怀疑过吗?”
“我……那不是巧合吗?”兰颐呐呐地道,不了解宽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这些话。
她的确曾经猜想过,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但是这么多年来,宽姨对他们母子俩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不是假的,也下可能造假,所以到后来,她也不曾再想过这个问题。
那么现在,宽姨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这些呢?
“你还没有发现吗?”宽姨转过身子,面对着兰颐。
“咦?”
“单槐,是我的侄子。”对着眼前认识许久,当年还只是个无助小女人,现在已蜕变成知名珠宝设计师的兰颐,宽姨露出了微笑。
那个淡淡的微笑,与单槐竟是惊人的相似。
兰颐一窒,一下子已什么话都说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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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槐坐在书房里,双手交握,抵着下巴,正对着桌上的报表发愣。
“老大,你在忙吗?”韩秉柏一手拎着红酒,另一手则抓了两只酒杯,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吧。”单槐说着,顺手将那份看了老半天却没有一个数宇进入他脑海的报表合上。
“要下要喝点酒,放松一下?”韩秉柏懒洋洋时笑着问。
“你上次找我喝酒,隔天我就被送到那座岛上去,这次你又要干什么了?”单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跟着韩秉柏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虽然单槐的语气几近抱怨,但也知道,他有多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
虽然他能够说服自己别再接近兰颐,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心不去想她。
他知道她已经出院了,也知道她仍在台湾,住在那栋郊区的小别墅里。
更知道她复元的状况不错,过得很好。
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好。
他一直反覆想起两个人在岛上的生活片段,也总是无时无刻想起她甜美的笑容,在岛上生活时,她那么爱拣贝壳,搜集了一大堆,几乎在木屋内堆起一座小山,但他们临走前,他却连一个也没有替她带走。
单槐心不在焉地习惯性轻抚右手食指,那原本戴着戒指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只有淡淡的戒痕还留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