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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震惊和愤怒在她心中愈高涨,慌乱和畏缩就愈被彻底压抑,她慢慢稳住心情,思绪冷静下来以后,脑中就理智且清明多了。

  “紫鹦,你把昨天送燕窝过来所发生的事,还有你和娴馨格格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于从月神色自若地盯著娴馨看,明亮的黑眸已然剑拔弩张。

  “是。”紫鹦看于从月的眼神,就知道她向娴馨宣战了。以前在于府,只要她与姨太太们对上,就是这种眼神和表情,而且一定战无不胜。

  “昨天下午,我送燕窝来,当时娴馨格格和她的舅奶奶都在。”她瞟一眼娴馨阴冷的表情,细细道来。“娴馨格格见我送燕窝来,没好气地说‘怎么不是少奶奶亲自送来,是不是瞧不起我?’——”

  “胡说!”娴馨怒斥。“我岂会说出这种话来?舅奶奶你要替我作证!”

  “娴馨格格,你可以听完紫鹦的说法再驳斥。我敢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要她实话实说,自然有我的打算。”

  于从月淡漠地说,虽然语气温和平静,却让娴馨感到心惊胆寒。

  “紫鹦,你接著说。”老福晋也开口了。

  “是。我说‘少奶奶病还没好,二爷还在照顾少奶奶。”娴馨格格一听脸就拉下来了,说‘装病谁不会呀!’”

  衍格听到这一句,心一动,错愕地抬眸盯著娴馨。

  “我说‘娴馨格格你都有喜了,何必如此小心眼呢?’”紫鹦继续说道。“娴馨格格骂道‘臭丫头!我哪里小心眼了?你敢编派我的不是!’我说‘娴馨格格干了什么好事自己知道,用不著旁人明说。’然后我把燕窝放下就走了。”

  “紫鹦,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到‘石榴’两个字,王府上下没人知道二少奶奶屋里的石榴死了,那娴馨又是怎么知道的?”老福晋出声质疑。

  娴馨吓出一身冷汗,脸色又青又白,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这丫头胡说八道!娴馨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这我可以作证!”娴馨的舅奶奶大声驳斥。

  “你是娴馨的舅奶奶,胳臂自然向里弯,你不帮她辩驳我还觉得奇怪。”于从月不客气地说。

  衍格忽然轻声笑起来。“没错,亲人的证词一般听听就算了,不足采信。”

  衍格的话让娴馨听了惶恐不已,他是她在这座王府里唯一的依靠,但是从他冷冽的眼眸中,她看得出来连他都不相信她了,她濒临失去一切的悲惨处境。

  “我舅奶奶的话不足采信,那紫鹦的话就能信吗?”她气得浑身发抖。

  “紫鹦的话能不能够相信,太太、额娘、二爷心中自有判断,我没说紫鹦的话就一定能信。”于从月淡淡地说。

  “既然我们的话都不能信,那也就不用再追究了吧!”娴馨的舅奶奶急忙找个台阶给娴馨下,“娴馨才刚刚小产,瞧她的身子虚弱得直打颤呢!真要追究,把娴馨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才应该要追究,毕竟娴馨怀的可是二爷的种,是显亲王府的子孙呐!”说著,不怀好意地斜睨于从月一眼。

  “为何一口咬定娴馨小产就是因为吃了燕窝的缘故?”衍格把玩著手上的翠玉扳指,闲散地冷睇著娴馨和她的舅奶奶。

  “因为……”娴馨的舅奶奶表情愕了一瞬。“因为娴馨正是吃了燕窝之后才小产的,当然二少奶奶最有嫌疑啊!”

  “剩下的燕窝还在吗?”于从月漠然问道。

  “当然在,这可是铁证如山呢!”娴馨的舅奶奶二话不说,立刻把一盒燕窝捧出来,嘴角扬著得意的冷笑。

  衍格把燕窝盒接过来仔细看一眼,发现燕窝上覆了一层淡红色的粉末,凑近嗅闻,一股奇特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是麝香。”他微微蹙眉。

  老福晋和显亲王福晋惊呼一声。谁都知道孕妇忌麝香,没想到燕窝中竟会有麝香!

  于从月不动声色地走向衍格,想把燕窝拿过来细瞧,但衍格向她摇了摇头,不肯给她。

  她微一转念,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红著脸低头转过身去。因为她和衍格已有肌肤之亲,而麝香这味药是连闻一闻都对孕妇有害的,所以他才不肯让她靠近。

  如今燕窝里发现有麝香,对于从月十分不利,但是衍格的神情反应丝毫没有怀疑她,这让她感到十分安慰,她也因此更想查出真相。

  “二少奶奶妒恨娴馨,才会对她下此重手!”娴馨的舅奶奶凌厉地指控。

  因为背后有一双信任她的眼睛,所以于从月并没有因为恶毒的指控而不安慌乱,思虑反而更加清晰敏锐。

  她察觉到娴馨和她舅奶奶的眼神始终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而且看娴馨的气色,并不像小产之后出血不止的样子,甚至刚刚骂紫鹦时还颇有力气,她愈想愈觉得古怪,莫非……

  “既然燕窝里证据确凿,我也就不多费唇舌辩解什么了,不过你们这里有证据,我能不能也要求找出证据来为我自己脱罪?”她想查清楚心中的怀疑。

  娴馨和她的舅奶奶对望一眼。

  “从月当然可以找证据为自己脱罪。”老福晋淡淡地说。

  “多谢太太。”于从月笑望老福晋一眼。

  “你想找什么证据?”娴馨惴惴不安地看著于从月。

  于从月直视著她,目光一瞬也不瞬。

  “找已成形胎儿堕下来的证据。”

  娴馨一听,骇然抽息,整个人呆愕得无法反应。

  第八章

  娴馨侧躺著,目光憎恨地瞪著于从月。

  于从月站在桌案前,弯身盯著桌上铺展开来的白棉布,仔细在棉布中间那滩殷红的血里寻找她要的“证据”。

  娴馨的舅奶奶神情焦躁不安,总是会与娴馨交换意味不明的眼光。

  “你说娴馨已受孕两月有余,是吗?”于从月缓缓抬眸,锐利地盯住娴馨的舅奶奶。

  “是啊。”娴馨的舅奶奶冷冷地答道。

  衍格好奇地凑过去看。

  “衍格,你是个大男人,别看这肮脏的东西,快出去!”显亲王福晋满脸尴尬地挥赶他走。

  “这有什么肮脏的,不是我的种吗?”衍格挑眉笑道。

  “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显亲王顺晋轻斥。

  “找到我的孩子了吗?”衍格好笑地看了于从月一眼。

  “二月有余的胎,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人形,小小的一块血片,就像桃花瓣那么大。”于从月偏过头来对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微讶。

  “多读点书就知道了。”她轻笑。

  衍格的唇角勾起,弯弯笑眼深瞅她一眼。

  “桃花瓣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他问道,转眸看著娴馨的舅奶奶。

  “我……扔了……”娴馨的舅奶奶脸色一阵青白,好半晌才愣愣地说。

  “扔了?”于从月不悦地蹙起眉心。“那可是二爷的种,显亲王府的子孙呐!”她刻意模仿娴馨的舅奶奶先前的话说。

  “我怕娴馨看见了会伤心,所以就埋了。”她立刻换了说法。

  “当娴馨出血不止时,你还有心思去做这件事?”衍格冷声质疑。

  “是我叫舅奶奶去埋掉的!”娴馨急著替自己的舅奶奶解围。

  “这就叫死无对证了。”衍格转脸看向于从月,以眼神询问她。

  “我还有一个请求。”从她们闪烁的眼神和没有套好招的言词中,于从月早已知道了答案。

  衍格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从月,你还有什么请求?说吧!”老福晋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想另外找大夫来给娴馨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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