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个城府深的人,却老是装温吞大好人,关起门来跟打开门两个样,实在很糟糕。
「我打什么主意你猜不到吗?」他神秘的一笑,「那最好,省得你坏事。」
邵译嘉和纳兰已经走远,围观的群众也散去,只剩下他们还牵着马在原地不动。
邵译嘉回过头,遥遥的看了他——眼,随即满脸通红的转了过去。
纳兰奇道:「小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有些心虚的说着,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脸上火辣辣的发着烫。
难道是病了吗?
第四章
夜色沁凉如水,一炉香、一支箫,邵译嘉月下倚窗静坐。
想到那抹勾人的笑容,那深邃而清亮的双眸,两朵红云不自觉地飘上了她的双颊。
她虽然安静的坐着,心里却七上八下,脑袋里总是胡乱想着今天的偶遇,几次举箫欲吹,却都三两声不成调,放下了又拿起来。
在整理行囊的纳兰走了过来,语气里又是指责又是关心,「早上才冻着而已,现在就开着窗吹风。」
纳兰看她双颊酡红,眼睛水亮水亮的,于是把手放在她额上一探,「是发烧了吗?怎么脸红得厉害?」
摸起来却又不像有发烧的样子。
「没有啦。」邵译嘉忙道:「大概是风吹的,我没有发烧。」
「北风能刮红你的嫩脸,春风恐怕就难了吧?」纳兰取笑的说:「小姐呀,你今天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纳兰可是看在眼里。」
早上到医官院办公虽然受阻,但在提督来了之后,派了差兵护送她进入医官院,那群医官纵然不情不愿,还是来参见上司,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下午宫里派了人来迎她们到畅春园,安排小姐住进香水榭。以后她的日子就是上午在医官院办公,下午在沧浪苑替皇太子调养身体。
「我哪有失魂落魄的?」邵译嘉连忙否认,「我只是不习惯这些变动而已。」
突然之间成为院使,搬离邵家又住进畅春园,正常人都会感到不能适应而有些举止反常嘛!
「我想也是。」纳兰嘴角带笑,在薰炉里重新添上了香,转身道: 「好小姐,今天奴才累了一天,你行行好吹首曲子赏我吧。」
「你不嫌难听就好。」邵译嘉以箫就口,悠悠的吹了起来。
纳兰托着腮闭眼细听,只觉得曲调柔媚、情意缠绵,月色溶溶而花香幽幽,一颗心似乎也随着箫声婉转起伏,身体飘飘荡荡的。
一曲既毕,邵译嘉笑问:「怎么样?」
「小姐呀,你今日真的反常啦。」纳兰睁开眼睛,「这首是鸳鸯吟不是?」
「月夜里吹这种曲子,真不怕羞呀。是春心动了想嫁人了吗?呵呵。」
邵译嘉嫩脸微红,忍不住驳道:「你这丫头真难伺候,我不吹啦。」说着将碧箫往窗台上一搁,回身伸手去搔她的痒。
纳兰咯咯笑着,往旁边一躲抓住了她的手嚷着,「好小姐,饶了吧!纳兰不敢啦!」
主仆俩嘻嘻笑笑的,互相抓着对方呵痒闹了个脸红发乱,邵译嘉更是笑得俯在桌上。
「哎,小姐,早点歇着咱们别闹了,明儿个你还得办公呢。」纳兰抿着嘴笑道:「你现在可是官了呢。」
一提到要上医官院办公,邵译嘉就忍不住沮丧,「我真怕那些医官。」如果院使可以不到医官院办公就好了,她只是想帮人看病呀。
当了院使之后要掌管的是医药政令和医疗事务,来往的都是公文和信件,好像离看诊的路越来越遥远了。
「小姐是院使,该是那些医官怕你才是呀。」纳兰一笑,「只要小姐拿出一些魄力来,还怕整治不了那群狗东西吗?」
邵译嘉烦恼的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接受我,听我的号令呢?」
「那还不简单,先软哄,将几名才能卓越的医官外放,升任医学博士。再笼络太医局的提举和判局,一旦他们不反对小姐你,小姐也就无后顾之忧,新任的医官都是从太医局出来的,既然头头都赞同你,他们自然也不会跟你为难。」
纳兰轻松的说:「再来先抓几个案子出来查,利用医药取财者以盗匪罪论,曾有误治人命的绳之以法,不服上命因而误事者也给予惩处。
「最后那些爱作怪、领头胡闹的,就以不适任为由请皇上于以罢免。」
邵译嘉一听,开心的拍手称赞,「纳兰你真聪明,这法子真好。」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些,被纳兰这么一提,也觉得可以试试看。
「没有啦,这道理跟驯马没两样。先哄,哄不动就打,打不动就杀!」
「纳兰。」邵译嘉喊道:「别这么说,我最讨厌人家打打杀杀了。」
「我只是举例嘛!」纳兰笑了笑,「小姐,我帮你出了这么多主意,你要怎么赏我?」
「都还不知道成不成,你就急着讨赏啦。」就算纳兰不讨赏,她也是要好好的谢谢她。
「好吧,你帮我出了这么多主意,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赏你也是应该的。」
「小姐,纳兰也不贪心,只求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你吧,我听着呢。」
「等到小姐坐稳了院使这个位置,纳兰再来讨这个赏。」她突然双膝一跪,额头抵着地,「只希望小姐得意之时,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译嘉大吃一惊,连忙把她扶起来,「纳兰!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怎么、怎么能跪我呢?」
「请小姐答应纳兰。」一向爱笑的她此刻显得忧愁而悲伤,眼中含着盈盈的泪水。
这可把邵译嘉吓坏了,「我答应就是了。纳兰,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啦。」她一笑,伸手抹去了泪水,「我吓唬你的,这样你才会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你这坏丫头,可吓死我了。」
纳而又是一笑,「啦,小姐该歇着了。」
「也好。」邵译嘉在纳兰的帮忙下换上了睡衣和软鞋,钻到被窝里躺好。
纳而拢熄香炉,关上了窗,突然想到,「小姐,你那支碧箫呢?」
「碧箫?」邵译嘉想了想,「我搁在窗台上了。」
「窗台上?会是掉到外面了吗?」她找了一下,还把窗子推开来瞧了瞧外面,「没有呀。」
「没有?」奇怪了,她记得自己随手搁在窗台上面啦,难道是记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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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爽月手上俐落的转着一支碧箫,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项东流则是一脸陶醉的回想着佳人更衣的美景。
屋子里两个姑娘说得兴起,浑然没注意到窗下两个鬼祟的偷窥者。
「你觉得怎么样?」棘爽月突然问道。
「太好了、太棒了,简直是人间极品。」那有如凝脂的肌肤、如梦似幻的脸庞、动人的身段……用想的就要流口水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棘爽月用碧箫敲了他的头一下,「我问是你那个丫头!」
「那丫头呀?」项东流连忙道:「虽非绝美但清秀可人,也是迷人的。若说邵姑娘是绝艳牡丹,那丫头便是雅丽水仙。」
「你的脑袋里除了装着两位美女的影子之外,难道没有装些别的吗?」棘爽月一脸被他打败的样子,「我是问你觉得那丫头的智识如何,手段怎么样。」
「早说嘛!」项东流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流的。」他竖起大拇指,真心的称赞,「有见识、有魄力更有手段,可惜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