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抚她的背脊,让她哭出心里的苦。
好久好久,连嗓子都哭哑了,喻千凌才由痛哭转为啜泣,沉浸在心伤中的她,丝毫没察觉他的天人交战。
“……你怎么回来的?”她哽咽问道,因内疚抬不起头看他。
“我买了匹马。”一路马不停蹄,那匹马,差点累瘫。“药呢?给我好吗?”他尽量问得若无其事,不想勾起她任何自责的情绪。
“我……”正要说在玉瓶里,突来的念头,却让她改了口:“……我丢了。”她的头,更抬不起来了。她没想要做什么,只是……只是有那个药在,她仿彿拥有了一些力量。
看不到她的表情,厉炀不知该相信她,还是该相信心里的疑虑。
“这样就好。”最后,他选择了相信她。“别胡思乱想,任何不快乐的事,你都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放在心里。”
“嗯……”喻千凌点头,偷偷觑了那个玉瓶一眼,想到里头藏的剧毒,她心一悸,将头埋得更深。
她只是放著,免得乱丢,不小心害了旁人。她不停地自我安慰,但盘旋心里的莫名心思,却一直挥之不去。
她只能强迫自己,把脑海放空,再次陷入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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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千凌很想把自己隔绝在那场大婚之外,但随著婚礼逼近,要做到视若无睹变得越来越难,她只能用怒意,来排解心里的难过。
反正她也不在乎南宫旭对她的观感了,就当她任性吧,就当她骄纵吧,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了,随便了!
喻千凌把脸埋在枕头里,即使热得慌,她仍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紧紧的。
“王,时间来不及了,该起来准备了。”先是琳儿来劝。
“千凌,你这样娘要生气了!”然后是水王夫人来扯被子。“今天是幻王大婚,哪容得你这样胡闹,说不去就不去?快起来!”
她就是不去!喻千凌把被角紧紧揽著,抵死不起床。她昨天去拜访拂柳,已经很给面子了——虽然一时气不过,几乎都是她在骂人——现在居然还要她现身婚礼给予祝福?怎么可能!
“千凌!”水王夫人急得跳脚,温柔婉约的形象全没了。
“我来。”沉厚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水王夫人回头,看到厉炀,差点没喜极而泣。“那就拜托你了!”她赶紧拉著琳儿退开。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感觉拉扯被子的外力消失,喻千凌狐疑拧眉,心觉有异,正想揭起一角偷看时,突然一股力道把她连人带被拦腰抱起,一个旋转,肚子撞上硬物——她被人扛上了肩!
谁那么大胆?!她气恼地把蒙罩头脸的被子拨开,正要大骂一顿,结果一回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厉炀?!你干么?放我下来!”她开始拳打脚踢。
“幻王大婚,却有界王缺席,看在朝臣和百姓眼中,会造成多大的议论?”厉炀不为所动,直往外头走去。早料到她不会出席,所以他问也不问地直接踏进水王府,攻她个措手不及。
“我重病出不了门不行啊?”倒悬的姿势让她头晕,随著他迈开的步伐,她更不舒服了。
“典礼需时不长,要不了一个时辰,结束后正好请御医为你诊断。”厉炀足下未停,已经走到了庭院。如果让她逃避下去,只是更加心伤,倒不如让她正视,从此解脱,放自己自由。
打扫的仆婢全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火王扛著一团被子,被子里裹著披头散发的水王,有没有搞错?
按触到仆婢诧异的眼光,喻千凌连耳根子都窘红了。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你不能要我这样进宫啊!”鞋没穿、脸没洗、头发没梳,甚至穿著单衣出现在大家面前,光想她就觉得很想死!
厉炀没回答,已经走到停在水王府门口的马车旁,他拉开车门,将她扔了进去。
虽然层裹的被子当了缓冲没摔疼她,但拒绝出席失败的喻千凌已经气炸了,扒开被子正要跳起,车门却当面关上。
“放我出去!”她用力拍著车门。
“如果你不乖乖让她们为你梳理更衣,不管抵达菩提宫时你是什么模样,我都会揪你下车。”温醇的语调传入,充满了不容抗驳的坚决。
喻千凌这才发现车厢里候著三名婢女,拿著首饰、衣服和胭脂怯怯地看她。厉炀很少恐吓她,但只要出口,绝对说到做到。她一口气堵在喉头,气到说不出话来。
“臭厉炀!”须臾,声嘶力竭的大喊自车内传来,响彻云霄。
厉炀微微挑笑,生气总比难过好。他跳上车夫身旁的座位,吩咐道:“出发,尽量平稳点。”
“是。”车夫缰绳一抖,马车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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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千凌太生气了,气到连看到南宫旭和曲拂柳完成大婚、送入洞房,心头除了些微的惆怅之外,全被怒气占满。
“笑一下吧!”一旁的风豫乐劝道。“难得打扮得这么美,脸色别那么难看嘛!”
喻千凌冷冷瞪他,风豫乐摸摸鼻子,立刻识时务地闭嘴。
美?没错,厉炀帮她准备的衣服高贵又不奢华,首饰也都恰到好处地妆点她的气质,那三个婢女的手更是巧极了,纵观全场,她是最美的一个!
但,又如何?她是被强逼来的啊!感觉身后那堵高大的人墙不发一言地站在那儿,喻千凌更呕了!
自从把她带出马车,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沉默地护在她身后。有权利生气的人是她才对耶,他跟著呕什么气啊?她怒哼一声,别开脸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如果回过头,她就会发现,厉炀并不是在呕气,而是被她的美震慑了心魂。
当他看到她推开车门时,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知道她很美,也知道他选的衣物有多适合她,但他没想到,她的美艳竟会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夺走他所有的呼吸。
他该振作、该冷静,他却完全管不住自己,只能失神地跟在她身后,视线无法从她身上调离。一想到她穿戴的,全是他为她准备的,他的身子就窜过一股热流,脑中充斥想将那些衣物一件件除下的欲望。
被她的美迷眩,再加上为了和邪念抵抗,他已经分不出心神能让自己若无其事地和她对话,所以,他只能沉默。
“厉炀,阻止一下千凌,她喝太多了。”风豫乐的话,将他的心魂拉回。
顺著他的眼神看去,他看到她拿著酒杯,被一群朝臣包围,她的双颊因不胜酒力而酡红,水眸氤氲,向来冷艳的丽容笑得娇媚不已。
该死!他完全没发现她喝醉了!厉炀立刻丢下风豫乐大踏步走去。早在她开始喝酒时就该阻止她,他竟恍惚到没有留意!
“水王来来来,再喝一杯!”难得和高高在上的美人拉近距离,一群男人开心透了,不断敬酒,猛献殷勤。
“好!”喻千凌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臭厉炀不理她没关系,她还不是有人陪?去他的南宫旭、去他的臭厉炀,她一点都不稀罕!
厉炀走近,在她腰间一托。“该走了。”
被人打扰,众人正想大骂这个程咬金,但一见是他,再看到他面带愠色的冷戾神情,顿时噤声,尴尬地直陪笑。“是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