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摇头。“没心情,吃不下。”
“那给……”有好处越汶嫱当然不会放过,正想接过便当盒,莫海岚一把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
“喂,干什么?”她的便当……
“你不会看风向啊?”莫海岚悄悄地指了指手扶梯方向,一个人木头似地杵在那里,可不正是安以然。
“我早就看见他了。”但他出现又如何,便当是宁馨给她的,安以然莫非想抢回去?
“那是他的爱心便当,特地做给心上人吃的,你是他的谁,好意思分享人家的爱心!”莫海岚推她进电梯。
越汶嫱拨了一下覆额的刘海,冷冷地说:“在我看来,那个便当只代表一顿早餐钱,跟爱心毫无关系。”
电梯到了四楼,门打开,莫海岚对她一撇嘴。“这么爱钱就快点挑只金龟嫁,马上沉进金山银海里。至于那个爱心便当,你死心吧!”扭着窈窕的身躯回自己的男装专柜去。
“再有钱也是金龟的,就算被我钓上来又怎样,他一定会吐给我吗?还不如自己赚稳当。”越汶嫱笃信,靠人人倒、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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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并没有进童装专柜打扰宁馨上班,反而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像化进墙壁里似的,呆站着凝望她。
这换作一般人,早已经被看得浑身不对劲,要嘛抓狂骂人,要嘛举双手投降,任他爱怎样就怎样。
但宁馨不是一般人,她的粗神经有电线杆那么粗。
所以她照常工作、招呼客人、结账,动作规律又完美。
直到百货公司准备打佯的广播响起,安以然方才离去。
随后,宁馨收拾好东西回到休息室,拎了包包,也走出百货公司。
安以然就站在员工出入口等她,一见到她就替她提包包,还有那被遗忘了、已变得冰冷的三层便当。
这便当他做了很久……他也只会这样讨她欢心;以前还可以很自傲地说,全天下只有他做的菜合宁馨胃口。
但现在,他连这项优势都没有了,对她而言,他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了……
“馨馨,你已经讨厌我了,是不是?”走了好长一段路,他终于问。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她纳闷。
“你连我做的菜都不吃了,对你而言……我已毫无用处。”虽不想承认,但事实似乎是如此。
“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好,才吃得少,跟……喜欢、讨厌无关。”
“不要骗我了,认识这么久,我从没见你胃口下好过,你明明是不想吃我做的菜。”
“我在公司餐厅也没多吃啊!”拜托他别牵拖好不好?她以前吃得下、睡得着,是因为心里没烦恼,心情好,胃口怎么可能差?
但现在她脑子里装满一堆疑问……附注声明,这些问题都是他硬塞给她的。
人想得多,心事重重,情绪自然不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们员工餐厅的菜跟猪食没两样,你吃不下是很正常的。”但他的杰作她不赏脸就是大问题了。“馨馨,我做错什么了,你要不理我?你要判我刑,也总得给个罪名吧!”
“我没有不理你。”
“你从上早班突然改成上全天班,我准备的早餐你不吃,特地送便当给你,你也不要,这不是不理我是什么?”
“这是因为我忙着利用所有能够思考的时间,想法子把你从家人名单中剔除。”
“你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他委屈得好像她把他○○××了。
“谁要赶你了?”
“你刚才自己说的。”
“明明是你要我别拿你当家人看的。”她好想给他巴下去,气死了。“你说要的是爱情,不是亲情,这些话你反复在我耳边念了一个多月,有没有?”
虽然她觉得夫妻也等于就是彼此的家人,细究得这么清楚,有够白痴。
但因为他太坚持了,所以她还是想尽办法要达到他的要求。现在他却为了她的努力而生气,有没有搞错?
“我……小心!”一辆车子比箭还要快,咻一下撞过来,安以然想也不想地把宁馨推开。
宁馨在安全岛上滚了一圈才停止,惊魂甫定地坐起身一看,发现那台车子疾速冲撞上安全岛,在半空中翻滚一百八十度,然后飞撞向……安以然。
“以然——”她吓坏了,大叫一声。
车子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安以然撞飞,然后在安全岛上弹了两下,落到地面,动也不动。
渐渐的,鲜血溢出,漫流,淹没了 他。
亲眼目睹这一切,宁馨脑子一片空白,好像被丢进急冻室,身体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僵硬。
眼前,有一些片段在闪烁。
她十三岁,第一次见到当时小六的安以然,一个嚣张的小屁孩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没资格做他姐姐。
她十四岁,安以然进了国中,发现变成她的学弟,羞恼地命令她不准在学校跟他讲话。
她十五岁,安以然威胁她不准阻碍他爸和她妈结婚,因为两老有找伴的权利。
她十六岁,安以然骂她年年考倒数第二,混吃等死,早晚喂狗。
岁月匆匆,她二十八岁了,他说:“我们结婚吧!”她说:“你发烧了。”
他气死了,骂她没心没肺。
但其实她的意思是,他们同居十年,都老夫老妻了,还办什么婚礼?费钱又伤神,只有烧坏脑子的人才会干这等赔本生意。
“唔!”一记呻吟,若有似无地逸出安以然唇边。
宁馨下意识握了一下拳,感觉掌中似乎失去了什么,是……曾经很温暖、很甜蜜、很幸福的东西;是……安以然,他们共度的十年岁月。
“以然!”她猛然回过神,仓皇地半跑半爬到安以然身边。
他痛苦地睁开双眼,想问她有没有事,却没有力气开口,只能看着她,从头到脚,没漏掉一处,直到确认没事,他安心了,憋在胸口的气瞬间泄尽,陷入昏迷。
她手忙脚乱地翻皮包找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以然、以然……”不要吓她啊!
她已经努力在学习用他想要的方式爱他,他必须给她时间,不能在这时候丢下她。
“以然,你说过要永远跟我住在一起,我答应了,也做到了,你不能不守诺言。”她早已允情,他有没有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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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调查,冲撞安全岛那辆车的驾驶是酒后开车,车子翻覆时,司机已当场死亡。
受到牵连的宁馨在安全岛上滚了一圈,幸好只有擦伤,额头、手肘和膝盖多了点瘀青,其余并无大碍。
但安以然右手和双腿骨折,一根断掉的肋骨刺穿肺脏,而且最麻烦的是倒地时,头部受到撞击,陷入了昏迷。
大脑是身体最神秘的一个器官,受到如此创伤,医学界没有一个医生敢断定病人几时能好,或者会不会完全好?
于是安以然就这么沉睡着,一天、两天、三天……一个礼拜。
这期间,于捷第一个来探望,不敢相信才跟他定下协议的学弟突然就……这种情况,他们的协议自然作废。
莫海岚、越汶嫱……就连安以然的教授都来探望过他。
教授一直认为凭安以然的才干,不继续往人工智能方面深造、走研究路线是很大的损失。
而这番言辞不只教授一个人说,安以然很多同学、朋友也是如此评论。
大家都无法理解,安以然竟以不能兼顾家庭为理由,一个资管的高材生,却跑去画小说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