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净!”冥剑渊一接到珍珠的通知,立即以轻功奔至她身边,见到她唇角的血花时,他的心都碎了。
衣婳净看见他出现,唇角的笑意更深、更缠绵,她努力抬起手想要握住他的。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冥剑渊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整个人已心痛得六神无主,只能不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我……爱你……爱你……爱你……”她喘着气,以细微但坚定的声音告诉他。她怕今天再不说,往后就再没机会了。
“我知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为了爱我,为了我爱你,别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冥剑渊伤心地低哑着声,恳求她撑下去,男儿泪已夺眶而出。
她想要开心地对他微笑,可是嘴里涌现的血与身体上无尽的痛楚使她无法灿烂微笑,眼看着他为了她伤心落泪,她的泪水亦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纷纷滚落香腮。
身体上的痛楚令她神智昏乱,她依稀听见姊姊的哭喊声,听见风清急赶来说话的声音,感觉到风清正为她把脉,然后又匆匆离去,说要为她另配汤药,可这些感觉很遥远,好似她在他处,正事不关己地听着这一切……
她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年轻之时,她正开心地在花园中荡着秋千,而他自花海间朝她走来,对着她微笑,走入她的生命中。
一切是如此美好,没有哀伤、没有痛苦,她单纯地认定可以与他地老天荒……
“婳净,你听得见我在唤你吗?”冥剑渊轻拍着她的脸颊,他不许她的唇角出现梦幻般的笑容,那会令他感觉正在失去她,他不要!
“婳净,你醒醒!姊姊也在你身边啊!”衣婳逸失控大哭。
兰墨尘揽着伤心欲绝的妻子,无声地安慰她。
皇甫行听见骚动,走过来一探究竟,早预期中了毒的衣婳净会非常痛苦,可万万都没想到亲眼见到她饱受痛苦折磨的场面,会教他尝到椎心刺骨之痛,他像是被夺去呼息般,无法喘气,
她的衣襟沾染了鲜血,一朵朵血花像是他亲自以飞云掌击向她般,他表面神情木然,实已肝肠寸断。
“是你们对不起我在先,我这么做不过是为自己讨回公道,怨不得我……”皇甫行喃喃自语着。
冥剑渊抱着衣婳净,表情已由原先的伤痛欲绝渐转为平静。
“你为何要这么做?!伤了婳净难道你就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吗?”衣婳逸自丈夫怀中挣脱,奔至皇甫行面前,双手成拳,用力捶着他的胸膛哭问。
兰墨尘连忙将她抓到身后护着,担心早就丧失理智的皇甫行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是啊,我很快乐,你没瞧见我在笑吗?”皇甫行平静地回她,可挂在颊上的两行泪早已揭穿他的谎言。
“的确是我们对不起你在先,你动手吧。”冥剑渊直视着皇甫行的眼,将幽冥剑扔给他,说道。
皇甫行接过幽冥剑,木然地拔出剑身,看着泛着乌光的锐利宝剑。
衣婳逸倒抽了口气,震惊地看着冥剑渊,没想到他会将生死交付在死敌皇甫行手中。
“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皇甫行的唇角噙着一抹哀伤的笑容。
“不!皇甫行,你不能杀他们!”衣婳逸执起落霞软剑,挡在妹妹与冥剑渊身前。她没忘记妹妹是怎么以支离破碎的口吻诉说着对冥剑渊的爱,所以她不能让妹妹深爱的冥剑渊死在皇甫行的剑下!
兰墨尘抽出青虹剑护妻,假如皇甫行敢动手,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并不是恶人,是你们逼我当恶人的。”皇甫行感叹摇首。
“皇甫行,你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先是威胁我妹妹服毒,现下又要持剑杀她,你真以为我会放任你欺负婳净吗?”衣婳逸恫吓皇甫行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她会让他后悔终身。
“让他来吧,这笔帐是该好好算清了。”冥剑渊不要衣婳逸插手,这件事只能由他们三人自己解决,旁人插手介入并不会使事情变得更好。
“可是……”由他们自己解决,那不正代表着连一线生机都没有吗?
“冥庄主说得对,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咱们别插手。”或许,事情会因此而有一丝转机。兰墨尘以眼神示意妻子,要她别冲动,静观其变。
听丈夫这么说,知晓他另有想法,衣婳逸纵然百般不愿,可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唯有退至一旁,但手中的落霞软剑未曾放下,一直保持着警戒,只消皇甫行一有伤害婳净与冥剑渊的意图,她就会出手,即便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保护妹妹与冥剑渊!
皇甫行危险地半眯着眼看着冥剑渊,只要他挺剑刺向冥剑渊的心口,所有的仇恨即可一剑勾消,他的心也会获得自由,不再沉溺于爱恨情仇当中,可以解脱了!
当皇甫行持剑要刺向冥剑渊,了结所有恩恩怨怨时,眸光蓦地扫到冥剑渊怀中的衣婳净,又见冥剑渊的嘴角噙着笑意,心头猛然一惊。差点就上了冥剑渊的当!
“不!我不会杀你的,你以为我会成全你们吗?我本就是要让你们天人永隔,你说我怎么会傻得让你们在黄泉重聚呢?世间上没那么便宜的事。”皇甫行摇首,将幽冥剑扔还给冥剑渊。
听见皇甫行不动手,衣婳逸松了口气,却又觉得皇甫行的行事过于歹毒,他就是不肯让大家好过,自己伤心也要拉着众人陪他一同伤心。
皇甫行命自己笑!他要笑着看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已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会突然心软的。
接回幽冥剑的冥剑渊自嘲一笑,皇甫行不动手,他自会有方法解决自己的性命,不是非得要皇甫行动手不可。
他们三人纠缠得够久了,周遭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波及,够了,已经够了,所有恩恩怨怨,该结束就让它结束吧!
“皇甫行,你在犹豫什么?不会是舍不得旧情人吧?”一道尖锐的女声突地响起,随即见一面容姣好的美妇,双目含恨地瞪着皇甫行。
“你怎么会来?”皇甫行没预料到妻子秦如意竟会出现在“幽冥山庄”,他不快地睨着她。
“怎么,这‘幽冥山庄’就你能来吗?”秦如意对他充满怨恨,未出嫁前她可也是父母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娇娇女,皇甫行与衣婳净解除婚约改而向她爹提亲时,她认为皇甫行虽然丢了未婚妻,可于外貌、家世各方面与她都还算匹配,她嫁他倒也不会太委屈自己,她甚至认定皇甫行该感谢她肯下嫁于他,预想皇甫行是抱持着感激的心娶她为妻的,因而答应了这门亲事,怎料事实与她预想的却有一大段距离。
皇甫行娶她不为她的美貌,不为她绝妙的刀法,而是因为她是“赤霞堡”堡主的掌上明珠,可以增添“飞云山庄”的光环,所以就算她貌丑如无盐女,他同样会娶她为妻!
她可以不在意他娶她是另怀目的,她有自信他们成亲之后,他会为她的美丽、慧黠所折服,他会对她死心场地。至于背叛他的衣婳净,自是会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的生命从此以后唯有她——秦如意。
可她却发现成亲后,他的心里始终不曾有她,甚至在她帮他生了独子后,他对她冷淡依旧,仿佛她已完成身为他的妻子该尽的责任!是的,自她生下独子后,他便不再与她同房!她在“飞云山庄”不过是个装饰品,更令她不满的是,他为儿子起的名字竟然叫“兢”!他分明是想着衣婳净,才会不顾她的感受,起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