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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无声无息地推开那巨沉的门,功夫底子绝不会马虎。这种人,被派来守门?

  这就是名满天下的玉族宗派,能和她容家「四方镖局」相抗衡的厉害武庄?

  可……可是,她家镖局的门僮和仆役只会扎马步啊。

  一点都不公平,根本犯规!难怪江湖上每个人都景仰他们、敬畏他们,而把她容家排在後面!

  「小十?」尉迟昭回头,看见她还呆站在原地。

  「来、来了!」她应一声,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才踏进门槛,身後的大门就被关上。容湛语望著眼前遥望无际、一层过一层的庭园,再抬首看深锁的漆红门板,涌起某种陷入被人无形掌控的窒息压迫中。

  气流混沌得几乎教她难以呼吸,总觉得,看不到的暗处好像有几十双眼睛在盯著他们。诡异的感受,彷佛跨进了险恶的森然陷阱。

  抬起手,她抓住了尉迟昭的衣袍。

  正往前走的他微微一怔,低垂下首,见她咬著粉唇,神色有异。

  「怎麽了?」他低低轻问,语气中透出柔和关切。

  容湛语摇了摇头,睇到站在前面带路的人正转过来看著她,好像在打量些什麽,让她很讨厌,而且不能忍受。身子一缩,她就问到尉迟昭身後,小手还是抓著他深蓝色的袍子,心中才比较踏实些。

  尉迟昭当然也察觉到这庄中不寻常的气氛,看她偎著自己,似乎不愿放手,他略略思索,从包袱里拿出路上备的一顶小布帽。

  他轻柔地帮她戴上,然後拉低了些,稍微遮住她的大眼,也盖住了其他人直射向她的视线。

  她一楞,摸著自己头上的布帽,仰高了脸凝视著他。

  斗笠之下,她看不真切,但是……她就是可以感觉到──

  他……好像在对著她笑……

  是这麽的……温柔呢。

  移开放在她脸上的目光,尉迟昭没有拨掉她的手,只是朝那带路的男子拱拳。

  「失礼了。」他用著少见的沉稳语调说道。

  男子没有表情的点头,而後才又移动脚步。

  容湛语就这样抓著尉迟昭的衣袍跟著走,觉得他传递过来的温度,虽然那麽淡、那麽难以察觉,但却好暖。

  心头上烧烧热热的,她紧紧地握住手心中的衣摆,拉下帽沿,她红嫩的唇无法克制地漾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玉泉庄虽没有雕梁画楝,但是面积深广,厢房与厢房之间,弯著长长的回廊,又有大小庭园相隔,跨过拱门後的景色也是大同小异,若无人带路,铁定难以分辨东南西北。

  两人被带到像是偏厅的房间里,尉迟昭微感疑惑,正待询问,却发现那带路的男子已转过身离去。

  「他带咱们到这里来做什麽?」容湛语看到那人走了,便出声问道。

  没有招呼,也没有人接应,更遑论对客人最起码的奉茶。把他们丢在这里,这就是名庄的待客之道?

  他侧过首,低声道:「可能大庄主有事,分不开身,所以让我们在这里候著。」

  那还是可以给一杯茶啊!她皱起眉,只觉对方的态度非常不尊重。

  是因为自恃甚高吗?所以不理他们?还是有其它理由?

  「累吗?」尉迟昭缓语,似是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小事。

  「不会。」容湛语回他个笑,仍旧依赖地抓著他衣服。「咱们什麽时候能走?」那个无缘的夫婿她没兴趣看了,这庄里这麽奇怪,她不想待。

  他敛眸,「如果能问到三师兄的下落,咱们就走;如果不能,那麽……」

  「要留下来?」好像会作恶梦。

  「如果庄主答允。」他面对讲她,「你不喜欢,是不是?」他垂低眼,瞅着她紧抓不放的小手。

  「我--」她鼓著颊,想讲一大堆对这里不好的观感,但一思及他希望自己能听话,又将满腹批评吞了下去。「你留,我也留。」她定定地望著他的白面纱,晶眸澄净。

  尉迟昭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轻怔了下,只觉她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让他甚感讶异。

  他们两人一路同行,朝夕相处,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孤苦无依的她,很容易将他影射成家人……或者她的个性本就如此乖巧吧。他忖度。

  两人就在厅里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终於有人出现。

  「尉迟公子,别来无恙?」一名身著白色衣袍的男子,从门外而进。

  他面容俊逸、玉树临风,加以儒雅的气息,俨然是一位翩翩公子。

  「玉公子。」尉迟昭从椅上站起身,朝他拱手回应。

  玉公子?容湛语张大了眼,从帽子下偷看那尔雅微笑的白衣男人。

  「自上次杭州一别,有三年没见了吧?」那白衣男子,也就是玉龙,道:「家父不巧有事,所以不方便见客,不过他吩咐了,要我好好款待尉迟公子。」他笑,只粗略解释他的姗姗来迟,挥起袍摆落坐在主位。

  款待?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是谁把他们丢在这偏厅不闻不问的?有事不会早点派人通知?这麽大个庄,人都死光啦?一旁的容湛语在心里咕哝。

  尉迟昭并未多加联想,他温言:「庄主的盛情,尉迟昭心领。其实在下这次前来,是有要事想请问。」

  「哦?」玉龙挑高朗眉,「有什麽事尽管说,本人必当知无不言。」他抚著乾净下巴。

  「不知道玉公子是否知晓我三师兄的下落?」

  「三师兄?」玉龙侧首思考了下,恍然击了个掌笑道:「你是说常常拿柄扇摇来摇去的那一位?」

  他轻愣,点头逍:「正是 。」

  「怎麽,发生了什麽事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家师月前曾嘱咐三师兄上玉泉庄办事,但在中途却突然失去了联系,所以在下前来,是希望能寻到他。」尉迟昭低柔的话语里多了丝忧虑。

  「这样……」玉龙垂低一双狭长的眼眸,「原来如此。你们师兄弟情谊更深,连一向极少下山见人的你都为了此事奔波。」他呵呵笑。

  容湛语闻言,一股莫名的怒气陡升。虽然他是笑著说这话,但不知为何,听进耳里却有种讽刺的意味。

  是多心?

  尉迟昭的态度依旧温雅,没有半分起伏。「请问玉公子,是否曾见过我三师兄上庄拜见?」

  玉龙勾起唇,「这个嘛……若要从大门进玉泉庄,必得先经门仆通报,就我的记忆里,并无你三师兄的大名。」他的笑眼猛然尖锐,「不过,若是他没走大门,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什麽!他说这话什麽意思?在影射尉迟昭的师兄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吗?简直是在污辱人!容湛语死命地瞪著他,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爹不是说,玉泉庄是有头有脸的大门大派吗?还说里面的人都是些仁人君子,可她怎麽认为不是那麽一回事?

  是武林中人都瞎了眼,怕事不敢说实话,还是传闻有误?抑或者,这玉泉庄压根就表里不一?

  爹那老糊涂、浆糊脑,肯定也只是听人说说,就这麽随便把她嫁出门,还说是为她好!要她相信他的眼光!?

  她忧心地往身旁望去,只见尉迟昭静默地站立著,她无法知悉他隐藏在覆面白纱之下的任何思绪。

  心里著急,她伸手扯著他的衣袖轻轻地摇晃。

  他顿住,缓慢地垂首,看见她抿著嘴皱眉,那褶痕,添了好多愁。

  她……是什担心他?一个小姑娘,能体会到他没有刚露的心里感受?

  他心中一动!不过很快地便把那不对劲感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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